又或许李果知道呢,官员三年卸任,本是常事。 想着往后和李果,或许都将不再见面,罄哥心里有着淡淡忧伤。 没人和李果说别离的事,都以为李果知道。 然而李果并不知晓。 衙坊的官员来来往往,可也有许多官员在衙坊定居,李果分辨不清他们的职务,或者因何缘由留在衙坊,也不懂官员是如何升迁,何况赵提举家在隔壁住了这么些年,习以为常,根本没想过三年为期,卸任后,赵提举会回京城,赵启谟也会回去。 夏日的蝉鸣,鸣叫不休,赵启谟站在西厢窗旁,眺望窗外的景色,目光留在李果家的屋顶上。 回想两人的相识,不禁莞尔,却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离别。 对于离别,赵启谟熟悉,三年前,他和京城的朋友分开,被带到了这千里之外的东南。 那时的别离也很不情愿,对于生活突如其来的转变,一度也很抵制。 想来人生无外乎如此,有分有聚。 天气逐渐转凉,李果仍是一身短袖,出入赵宅。 罄哥已不再教李果读写,他没有能教的东西了。李果还是每天晚上都过来,赵启谟往往会以读书为理由,关在书房里,两人不逢面。 李果便也真得以为,是因为县学的升学考试将至,因此启谟不便和他闲谈。 扭头去找罄哥,无奈罄哥是个仆人,有自己的要务,也没法陪李果闲扯。渐渐,李果来得不那么勤快。 一日闲空,李果过来赵宅,赵朴告诉李果,启谟在书房里。书房门大开,李果站在书房外,看见赵启谟背对他,正奋笔书写。 李果悄无声息走到赵启谟身后,谁想还是被赵启谟发现,赵启谟不慌不忙将书写的东西掩藏,回头问李果。 “果贼儿,可是要来借书?” 李果在赵启谟这边借过几次书,借的大多也没看。对李果而言,这些书的词语太深奥,哪怕赵启谟说是他七八岁时读的书,在李果看来也是天书。 “唔,上次借的忘记带来还了。” 就当是来借书的吧,现在来找赵启谟,还得寻个由头。 “无碍,下次一起带来还,你自己到书架挑书。” 启谟没有起身,仍是坐着不动,他拿起一本书,看得似乎很专注。 李果扫视书架上密麻的书籍,把手往衣服上擦擦,他才去摸书。他本来心思就不在书上,奈何赵启谟不大搭理他。 胡乱抽下一本,走至启谟跟前,说:“启谟,那我走了。” 赵启谟抬起头,瞥眼李果捧在怀中的书,那是一本医书,讲的是人体穴位经脉,就是赵启谟自己也看不大懂。 “嗯。” 赵启谟点点头,又埋头于书卷。 李果看他拒人的身影,欲言又止,终究是寂落离开。 李果出书房,将书房门带上,迎面撞见罄哥,罄哥手里端盘剥皮的柚子。 “果子,拿一个再走。” 罄哥递给李果一瓣柚子,李果接过。赵启谟的食物,往往会分食李果。罄哥知道他就是把整盘柚子都给李果,赵启谟也不会介意。 罄哥进书房,李果已下楼,看李果样子闷闷不乐,想是又遭公子冷落。 赵启谟站在窗户前,默然看李果出宅门,寂寥离开西灰门的身影。 “公子,果子似乎并不知道三年卸任的事,要不要告知他?” 罄哥有点同情李果,他被蒙蔽,对于这段时日的冷漠,李果想来很纳闷。 “现在不知晓,离别时自然就知晓了。” 赵启谟还不想让李果知道,甚至他也不许小孙、罄哥告诉李果。 罄哥想公子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怎么反倒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李果的日子如常,每日在包子铺干活,从早到晚。以往晚上会去赵宅,现在不大去了,正好能早些休息。 对于赵启谟的疏远,李果渐渐也觉察,他不可能觉察不到,何况赵启谟以往也有过类似的行径。 突然就不和他好了。 李果想,你不理我,我还不想理你呢。 有时李果又想,或许启谟真的是课业忙,不是有意冷落。 过段时间就好了,听罄哥说过,秋日过后,县学的升学考试结束。 李果期待着秋日的到来。 一个清凉惬意的午后,李果在包子铺卖包子,忽然外头排队的顾客纷纷散去,呼朋引伴,人们欢喜说着:“海大鱼”,叫着:“同去同去”。 所谓海大鱼,就是生活在海洋深处的巨大鱼类。 进行远洋航海的水手、海商,偶尔会遇见海大鱼,传说中,海大鱼如山般巨大,能一口吞噬海船,所以是极其神奇的生物。 见过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