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因为宋团的车上有一大把的统购票,且全盖的军区的戳,既然是帮军区办事,不花白不花,对吧? 耗牛肉干,那是属于越嚼越有味儿的东西。 但是,就这样的牛肉干太腥,并不好吃,苏向晚从供销社出来,又跑到她早晨吃过羊肉泡的那家子,问老太太买了点儿孜然粉和咖喱粉,洒在耗牛肉干上头,只能说,要再能有一部电影给她消磨时间,这趟旅程就算齐活儿的舒服了。 “我真是你爸,你也不叫谷东,这名字很不好听,爸爸得给你改一个。”韩明正在候车室里,耐心的跟谷东俩交涉呢。 “我放屁。”谷东义正严辞,就跟电影里头正在被暴力镇压,或者日本鬼子严刑逼供的我党战士似的:“我爸叫宋青山,我叫宋谷东,我妈叫苏向晚,我才不要你做我爸爸。” 吱吱在铁皮椅子上蹬长了腿,指着自己说:“你也不看看,你跟我们家的孩子像吗,你哪儿像我妈生的,啊?” 他就好像狗窝里进了一只野猪,鸡群里的一只大鹅,怎么着也跟宋团家的孩子不像啊。 韩明现在的悲伤是无人能理解的。 像他所有的经历,只有荒唐两个字能形容。 当然了,在这个时代,在海西州这地方,跟他一样经历着荒唐的人不计其数,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 时代的浪潮中,他只是一滴满载着伤痕,沉痛而又悲伤的小水滴而已。 谷东不能接受他,他也能理解,所以,李承泽和驴蛋几个训谷东的时候,他还有点生气:“好了,他说他是谁的儿子就是谁的儿子,你们都是大孩子了,就不要为了这个跟他多做计较,行吗?” 谷东一脸得意洋洋,抱着手臂,要挟半天,大冬天的,非得韩明把宋团的衣服脱了给他抱着,这才算。 苏向晚回来之后,还得等到半夜才能上火车,毕竟时刻表就是这样,快车到海西这种小站上,都得到凌晨两点。 苏向晚取了一只馕出来,然后用自己随身带的水果刀把一个洋葱一切几半个,给孩子们就馕吃。倒不是说馕就洋葱会香,而是馕本身是用羊油做的,极易上火,就着洋葱吃,能败火。 新鲜的耗牛肉干,洒上孜然粉是一种风味,再洒上咖哩粉,又是另一种风味,而且是切小块的,一小块能磨半天的牙,几个孩子都吃的津津有味,连吵架都忘了。 韩明还有心事,吃了一小点馕,就把苏向晚拉一边了,得单独跟她讨论一下。 “小苏同志,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荒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提这个要求不对,但是,我有个笔友,或者说是知已,她现在就在海西州,那是一个意识极为清醒,思想也极为先进的同志,可以说是我这么些年,难得遇见的一个真正有思想,有见地的同志,我就想问一下,既然你们能把我从监狱里劫出来,能不能把她也从监狱里给劫出来,咱们一起走。” 苏向晚舔了舔唇,问:“她的名字是不是叫谷南?” 韩明顿时目光一亮:“你怎么知道的?” “她还有个堂姐,或者是表姐之类的,很嫉妒她的才华,于是,迫害了她,让她进了监狱,对吗?”苏向晚于是又说。 韩明更加讶异了:“小苏同志,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我只是很惊讶,谷南同志本来在农场劳改的好好儿的,是怎么就进了监狱的。”苏向晚说。 不止意外,而且惊喜,能写小说的苏小南,能塑造一个合情合理,或者说,深入而又现实的世界观,但是,她自己在生活中并不是个强者,反而得说是个很弱的弱者。 关于苏小南是怎么进监狱的,韩明当然也不知道。 海西州的监狱里有男犯人也有女犯人,因为禁止与外界沟通,男女监之间会有组织的,相互进行鼓励,教育的笔会,也就是说,男犯人有觉悟好的,可以跟女犯人通信,进行自我反省,自我批评和教育,以及,劝告对方好好改造。 反之亦然,女监里的犯人也可以这样。 所以,在韩明这儿,谷南只是他的笔友而已,至于姐姐的事情,也只是在字里行间暗示过。 信都得教导员审多少遍,当然不可能说乱七八糟的。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韩明一看苏向晚的眼色,知道她有为难,就知难而退,不再提谷南那一茬儿了。 倒是苏向晚,见李承泽乍着耳朵在哪儿听,踢了他一脚:“你就不问问你干妈是怎么进的监狱?“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