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扶陛下到殿后稍歇。” 话落,二者同时站起身,让开半步。立刻有宦者上前,貌似搀扶司马奕,实则借身形遮挡,将他扣在桓容腕上的手掰开。 “朕没醉!朕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桓元子想要,朕给他!” 司马奕嚷嚷着,挥袖扫倒酒盏,御座前一片混乱。 桓容落下衣袖,遮住腕上泛青的指印。见宦者将司马奕搀入后殿,正有些无措,衣袖被王氏郎君扯了一下,立刻知机的退走。 回到队伍中,桓容力持镇定,背后已冒出一层冷汗。 回忆之前一幕,愈发有些后怕。 司马奕想干什么? 如果真被他拉到御座上,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满朝文武眼睁睁看着,渣爹不用多费心思,就有了拍死自己的借口。 他这是自己不得好,硬要拉个人垫背,亦或是不敢对上桓大司马,转而要朝自己这个“软柿子”下手? 如果渣爹真的看重自己,这倒是一出好戏。可渣爹恨不能一巴掌将他拍死,桓容不相信宫中没有听闻。司马奕只能是损人不利己,害人害己! 做了几年皇帝,真会蠢到这般地步? 桓容磨了磨后槽牙,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他想以此来讨好渣爹,将桓容五花大绑送到面前,换来几年安稳,并且在出宫后留得性命? 想到对方的企图和可能招致的后果,桓容险些咬碎后槽牙。 难怪人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要是觉得不公,为何不自己抗争?就算到头来仍是失败,总好过怨天尤人。 既担心身家性命,不敢用脑袋冒险,又埋怨处境,要拉着旁人垫背,这是什么心态? 如果没有今天,桓容只会以为他是个可怜人。过了今日,他再不觉得对方可怜,更多的却是可恨! 第九十九章 发飙的秦四郎 司马奕被宦者扶入殿后,再出来时,脸色依旧涨红,脚步愈发不稳,更显得踉跄。摇摇晃晃坐到殿阁内,目光呆滞的直视前方,没有更多的反应。 谢安和王坦之归于原位,正身就坐。 鼓乐声中,谒者引领王公大臣登入殿内,继续献酒。 与之前不同,整个过程中,司马奕木然着表情,完全是一言不发,机械的接过酒盏,送到嘴边一饮而尽,随后继续呆坐,仿佛一尊泥塑木偶。 只在旁人看不见时,眼中才会闪过一道凶光,不知是怒是恨。 “寿酒献毕,伏请陛下千万寿!” 谒者齐声高唱,声音在殿前回响。 群臣伏身行大礼,山呼“万岁”。 桓容随众人一起行礼,掌心触及冰冷的地面,对比司马奕前后的变化,微合双眼,表情中闪过一抹嘲讽。 看来,在殿后的时间,有人给这位天子讲过“道理”,只不知是王、谢哪位。 仔细想想,自从出仕盐渎,到随军北伐,再到元正朝会,自己一直在被人算计,稍不留神就会掉坑。 先是庾攸之,后是桓熙,渣爹更不用提,到如今,连这个吉祥物天子都以为自己好欺。 怎么谁都以为他是软柿子,都想捏一捏? 或许,留在建康的这段时日,他该改变一下行事作风,就像之前打上庾氏家门,隔三差五跋扈一回。 至少要让人知道,看错了眼,柿子里喷出的可会是辣椒水。 “献酒毕,设宴!” 鼓乐声停,群臣陆续起身。 司马奕先进御膳,执筷之后,谒者退出殿阁,众人开宴。数十名宦者鱼贯而入,在群臣面前设下矮桌,捧上膳食。 乐声又起,比起之前的古韵,少去几分庄重,多出几许靡丽。 头戴方山冠的乐人和身着彩裙的舞女自殿阁两侧行出,乐人做开弓射箭,脚踏石阶,齐声高喝,三声之后退到旁侧。 舞女成对飞旋,由慢及快,翘袖折腰,宽大的裙摆在旋转中飞起,五彩炫目,自上空俯瞰,似盛放的花海。 桓容没心思欣赏歌舞,一心一意用膳。 菜肴多是荤食,无非是炙肉、炖肉和鱼类,连汤里都飘着肉片。青菜也有,可惜是炖煮,吃在嘴里过于软烂,没有半点脆爽的滋味。 桓容却不在乎。 比起所谓的节菜,这些可谓是美食佳肴。 桓容端起晶莹的稻饭,裹着炙肉吃下一口,肉汁浸满口腔,烤制得恰到火候,顿时满足得眯起双眼。 “容弟不饮酒?” 和桓容不同,谢玄等人对宫中膳食不感冒,仅动了两筷意思一下,多数时间都是举杯把盏。不能互相劝酒,干脆自斟自饮。 按照庾宣的话来讲,台城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