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七爷走到外间去,招呼了一个男仆,又让男仆将厨娘带过来,便把小婴儿交给厨娘照顾,他独自上楼洗了个澡,换了一身休闲服饰,围着偌大的陆公馆跑了十圈,进行枯燥且习惯的运动。 运动的流程大约是跑步加与公馆养的武师进行一对多的散打,直到将所有人打趴下,今日的锻炼方才结束。 清晨六点半,陆玉山运动完毕,回房冲凉,最后接了封大哥从香港打来的电报后就去了商社视察——这些工作原本不需要他来做,只不过如今陆家其他兄弟不在,他也就只能一个人当七个人来用。 说起来,他曾经也算是两个人,有一个名为霍冷的人自他分裂诞生,如今又悄然不复存在,陆玉山心想或许那个人是彻底消失了,不然他绝对会察觉到。 不过就算没有消失也无所谓的,让他再消失一次不就好了? ——总归顾葭爱的是我,只能是我。 陆七爷在恢复战后自家产业问题上十分上心,除却如今物价飞涨需要更多的钱来保证陆公馆的屹立不倒以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已经不打算下地倒腾古董了,起码是不亲自下地。 发死人财这种事情,做多了,或许当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因为他本身命硬,厄运便报应在他爱的人身上…… 有道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即便陆玉山再不信命,也忽地胆小了许多,不愿意拿顾葭的姓名开玩笑。 再说了,十二山水图被他毁了一半,也算是阻碍了王家的惊天行动,算是摧毁了对方千秋万代进行的大计划,他还执着的去参观死人尸体做什么?一去又是好几个月大半年,期间各种危险,实在不如就这样留在上海,留在某个让他再不愿去远方的病人身边,给人讲睡前故事,就算再也无法做些情人间可以做的激烈运动,也无所谓,陆玉山愿意心如止水的和顾葭永远这样过下去,欲望只是他爱顾葭的某一种表现形式,陪伴才是主题。 就像顾无忌那天单独和他谈话时所说的那样,顾葭这个人,看着风光,实际上最怕孤单了,能有人陪着,给他安全感,便胜却人间无数。 谈话的那天其实正是从防空洞归来不久的夜里。 他匆忙整理了陆公馆的各种装修和家具后,将顾葭送去医院好好的做了一个全身检查,顾葭在检查的同时,在防空洞内并不怎么和他说话的顾无忌给他递了根烟,仰了仰下巴,他了然的跟出去,两人便站在窗台上,就着万里无云的星空和皎皎白月说话。 顾无忌当时反靠在窗台的石栏上,手肘搭在石栏的上面,和顾葭一样格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烟没有点燃,但尼古丁的香气却已然散落各处,让所有人感受这份沉静。 【怎么了?】陆玉山那时虽对顾无忌再无抗拒,但依旧并不喜欢,只是不再打算企图将这个人从顾葭的世界赶走罢了,因为这人根本就赶不走,他清楚的认识到顾无忌对顾葭来说意义太不一样,是足以影响顾葭三观、原则乃至生命去向的家伙。像是一种寄生了蜗牛的寄生虫,你想要拔除寄生虫吃掉蜗牛,但结果往往是寄生虫被挑出来了,蜗牛却整儿却都空了,死得惨烈。 【不怎么,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欢迎你。】顾无忌声音漠然。 【是么,真巧,我也是。】陆玉山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 顾无忌笑不出来,很多时候顾四爷都是笑不出来的,他身上背负着无穷无尽的压力,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加上去的,非达到不能善罢甘休,其中就包括负责养他的哥哥,他是如此渴望给哥哥一个美好的未来,那个未来只有自己,其他人都不包括在内,毕竟在他看来,他们兄弟是一体的,其他人决计不能将他们分开,就连死亡也不可以。 【我不想和你说笑,叫你过来也不是和你聊天,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和我哥的事情,我不管了,不阻止,但也不赞同,不会帮你说好话,也不会说你坏话。】顾无忌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说了一句,【希望你已经知道了,若想要独占我哥哥,拿绝无可能,我爱他不比你少,他也爱我,在你来之前,他的整颗心都属于我,你来了之后,也不会让我在他心里无处可去。你不会知道我和他过去都经历过什么,你也不会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