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葭说:“不对吗?” “对的。”陆老板笑了一下,首先出了屋子,对顾无忌说,“你在这里看着他,我一个人去拿食物什么的,比较快,车子停得比较远,大家一起去的话,那还没拿回来就全部被炸死了。” 顾无忌还未说话,就听到哥哥道:“这样就好,我们在这里等你。” 陆玉山摆了摆手,径直走了。 两个农民模样的男女还局促的站在原地,不大想等,于是女人先行走过来,对顾葭说:“那个,这位先生,你看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然我们就先走了?” “是啊是啊。” “好啊,没关系的,你们知道防空洞在哪儿吗?”顾葭心思透彻,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是生怕等待的时间太久,轰炸机都过来了,他们还没有藏起来,这是在是人之常情。 “知道啊,就从最大的那个房子的枯井下去就行的。”女人说着,眼睛看了一眼陆玉山落在灶台上的医药箱,却没敢说什么,灰溜溜的拽着男人的衣服匆匆离开。 至此,空旷的小村里便只剩下顾家兄弟两人了。 等待的过程里,顾葭和弟弟两人找了两把木椅,坐在阴凉的大树下,一边眺望远方,一边凝视对方。 此时月色正好,清辉疏影、星光卷云、田间的野花;淡淡的血腥味、汗味、硝烟味;耳旁的虫声、晚风声、呼吸声,处处都是世间最好的事物。 耗尽金钱追堵陆家船只,后又杀了几个日本兵,和陆玉山逞凶斗狠了一番的顾无忌顾四爷,此刻双手拉着顾葭的手,倒是无话可说了。 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感受这重逢的宁静和放松。 他们都下意识的不去谈论分别的那大半个月里,彼此都做了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即便两人曾大吵一架说不管什么秘密都不许放在心里,可当真遇到难题,他们也还是习惯有苦自己吃,不愿意让爱的人知道。 互相为了对方好而让自己辛苦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不少,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们心里现在大抵是暖的。 “你长胡子了。”顾葭用那没有伤的手抚摸弟弟的脸,摸到一圈浅浅的胡茬。 顾四爷干脆蹲下去,蹲到顾葭的身边,像小孩子那样把脸埋在顾葭的怀里,深深的呼吸着他熟悉的气味,玩笑说:“哥你帮我刮吧……” “好啊,一会儿我们安顿好了,若是能找到刮胡刀,哥哥帮你刮得干干净净滑滑溜溜的。”顾葭摸了一会儿弟弟的胡子,眼眶都是热的,但这回忍着,又去揉弟弟的黑发,这头发也长长了些许,没有打理,但是依旧摸着很舒服就是了。 “哥,你饿不饿?”顾四爷忽然道。 顾葭想了想,说:“我吃了半个苹果,不饿的,你饿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车上准备食物和水呢?难不成你知道我们会用得到?”这的确是个疑惑,毕竟弟弟准备这些的时候,自己还在穿上呢,若是陆玉山不打算下船可怎么办?不是白准备了? 顾无忌却不回答,而是说:“我饿死啦,哥哥给我煮面吧,一会儿让姓陆的弄些柴火,我们去防空洞里吃点儿惹的东西。对了,我还准备了很多法棍,硬得能砸死人,泡发了也能吃,闻着味道很香;美国罐头那种东西我也准备了不少,就是不知道那个姓陆的小子能不能拿得动,东西太多了。” 顾葭还是头一次听弟弟说陆玉山‘姓陆的小子’,不过转念一想,陆玉山可不就比自己和弟弟都小么?只不过这人生的好,高高大大的,体魄健美,气势惊人,于是时常就叫顾葭遗忘了陆玉山才二十岁。 二十岁的自己,当年在做什么呢? 顾葭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他的生活在遇见陆玉山之前,仿佛很一尘不变,除了参加宴会就是和朋友们玩耍,看起来好像哪里都留下了他的影子,但实际上远没有这几个月惊心动魄、记忆深刻。 想到这里,顾葭不免感觉自己有毛病,舒舒服服的日子不好吗?怎么老喜欢这种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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