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的目光牢牢黏在了台子上,男人身体浮肿,确实已经辨不出长相了,尽管他言辞凿凿,不亲眼确认一下,苏皖还是不敢相信。 她压下心中的惧怕,一步步朝尸体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尸体跟前,她才停下,低声道:“许县令方便出去一下吗?我们想跟薛大人道一下别。” 薛落卿是朝廷命官,尸体本就要运回京城去,别说来的是王爷和王妃,就是一个小县令,他们也不可能拦着不让告别。 许县令退了下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苏皖这才走到他右脚旁,伸手就要去扯他的鞋子,楚宴眸光一凝,伸手拦住了她,“你要干嘛?” 苏皖怕隔墙有耳,对楚宴勾了下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楚宴弯腰朝她靠近了许,苏皖小声道:“我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薛大人,我听嫂夫人说他有六个脚拇指,脱掉他的鞋子,查看一下方知。” 怕被人听到,苏皖声音压得很低,气息全洒在了他耳朵上,楚宴的耳尖动了动,难怪她非要亲自过来确认,原来还有这个特征。 清楚她的目的后,他也没让她动手,一个女人脱男人的鞋子像什么样? 哪怕摆在面前的只是一具尸体也不行。 楚宴喊了一声暗一,对苏皖道:“让他来。”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身影便从门后走了出来,苏皖根本不知道他何时进来的。见没有惊动外面的人,苏皖点了点头。 楚宴则走到窗户前,朝外看了看,院子里除了他的人,只有许县令和几个普通差役,瞧着并没有异常。 暗一脱掉他的右脚上的鞋子后,苏皖深吸了一口气,才过去瞧了一眼,虽然脚也有些腐烂了,却依然可以看出是五个脚拇指。 薛落卿却天生六个脚拇指,苏皖之所以知道这事,还是听薛落卿的妻子说的,几年前苏皖刚从宁远侯府出来时,恰好遇到了薛落卿夫妻二人,见她失魂落魄的,两人便将苏皖带回了家。 薛落卿的妻子方氏是个极其温柔的人,清楚苏皖出了事,她也没安慰她什么,只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还说薛落卿小时候因为多生了一根脚拇指,还曾被至亲之人视为过怪胎。 不论谁多了一指,在这个年头,都会被人视为不吉利的存在,他父母见他有六个脚拇指,偷偷瞒着也不敢往外说。 说来也怪,他刚出生那几年家里很不顺利,三岁那年他娘又溺水死了,他爹觉得是他克的,就将他丢到了河水边,是他兄长哭着将他带了回来。 被带回来后,基本是大他七岁的兄长在养他,他爹不仅不疼他,但凡有个不顺心都会打他,若非他哥拦着,有好几次都差点将他打死。 谁料他却争气得很,并没有因为自己多一指就怨天尤人,胆小怯懦,还一步步考了秀才、举人,状元,最终活出了一片天地。 她说这话本是为了鼓励苏皖,这个时候,却也帮苏皖确定了他的身份,猜到这尸体可能是薛大人寻来迷惑凶手的,苏皖一颗心微微放松了下来。 等到暗一将他的鞋子又穿上后,楚宴才朝他们走来。 苏皖冲他摇了下头,楚宴松口气,他还真怕她落泪的模样,正庆幸着,却见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眸中也含了一层薄雾。 楚宴眼眸微微转深,苏皖已经半靠在了他怀里,一副哀伤到极点的模样。她身体格外柔软,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她靠过来的那一刻楚宴的身体不由僵硬了一下,下一刻便明白了她的打算,他伸手将她揽到了怀里,扶着她走了出去。 苏皖神情悲恸,眼泪也一颗颗滚落了下来,美人落泪的模样,说不出的动人,许县令却没敢直视,他垂着眼眸道:“王妃节哀顺变。” 楚宴半搂着她,对许县令道:“让许大人见笑了,薛大人是我岳父的爱徒,也是我们的兄长,拙荆这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许县令道:“王爷与王妃对薛大人情深义重,他若在天有灵,想必也不忍见你们如此难过。” 苏皖道:“将尸体运回京城吧,都已经腐烂了,不必再解剖了,还是要尽快入土为安的好,嫂夫人想必也不希望他走得这般凄凉。” 许县令自然是应了下来。 苏皖出来时,一个男人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瞧到苏皖,他跪了下来,“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这人名唤秦钟,正是苏皖曾派去保护薛落卿的人之一,他身上也中了一刀,瞧着十分虚弱。 苏皖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冷意,道:“你先起来吧,将当日的场景给我叙述一下。” 秦钟道:“当日我们护着薛大人往京城赶时,树林里却突然跳出一群黑衣人,他们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