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步,扶着丫鬟的手站得虚弱。 见薛玉一步步走向厢房,仆妇问询请示般看过来,她咬牙摇了摇头。屋门推开,薛玉走进去时连头都每回,里面传来女人的啜泣,薛玉柔声安慰,仿佛那屋子住着的才是他最爱的家人。 苏染冬的脸色由惨白变得僵硬、铁青,最终扭身回屋。 …… 晚间薛玉端了饭菜来找她,脸上挂着熟悉的歉意,像他从前惹她生气后哄她一样。 他搁下食盒,走到床榻边坐下,揽住目光微微呆滞的苏染冬,“咱们终是夫妻,拜过天地领过文书的,我不想伤你。但怜姿着实孤苦无依,她的孩子也是咱们的,往后我在京城用心经营,谋个高位,给你挣诰命,好不好?” 声音温柔,苏染冬仿若未闻。 薛玉哄了半天才离开,临走时软着态度,请她斟酌让夏怜姿进门的事。 苏染冬始终没出声,等屋门关上,两行泪才缓缓流了出来。 “郑嬷嬷。”她叫来自幼陪在她身边的奶娘,握住那双温暖微皱的手,“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没救了?他的话还能信么?” “也许他秉性如此。”郑嬷嬷低声。 苏染冬嘴唇颤了颤,看着她,“嬷嬷也觉得如此?” “少夫人身在局中,有些事或许没深想过,我却时常琢磨。既闹到如此地步,我斗胆说几句僭越的话,就当警醒吧。”郑嬷嬷挥退丫鬟仆妇,缓声道:“当初成婚的事就不说了,只提这两年的。老爷临终时叮嘱的那些话,少夫人可记得?” 苏染冬颔首,“当然记得。” “苏家虽非显赫之族,却也是书香门第,有清正严明的家训。老爷说过,朝堂上为官,首要是堂堂正正,其次才是前途。不论在京城侍奉天子,还是外放到地方养牧百姓,都不许为前途而舍良知,更不许掺和党派之争。” 这句话苏染冬当然记得,轻声道:“为这事,我跟他吵过好几回。” “是啊,每回吵完架他都来赔礼,说往后不会再犯。扭过头,却仍拿着老爷的清正名声去做有违遗训的事。我听说他近来攀上了肃王,在刑部和大理寺间搅弄浑水,以至朝堂上肃王与梁相相争,真伪莫辨。” “这才是我害怕的。”苏染冬捏紧了手指,“他这样下去,会损了父亲的身后名声。” “所以这个人言而无信。” 确实如此,临终时在父亲跟前的承诺,新婚时在洞房里的诺言,他一样都没遵守。 苏染冬咬牙,泪水干涸后眼底渐渐坚毅。 所谓日久见人心,以前察觉苗头却不敢确信的事,如今却渐渐明晰—— 薛玉所求的是高官厚禄、诰命封赏,为此不惜屡屡违背遗训,背着她暗里经营。他养着外室却在她面前满口夫妻情浓,父亲过世后投靠了肃王,如今稍有了气焰便想软磨硬泡地让她放那外室母子进门,往后呢? 感情有了裂隙,薛玉背叛了她却没半点愧疚悔意。 倘若薛玉步步高升,她这妻子的处境更会每况愈下,连父亲的身后清名都会被带累。 苏染冬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做事一向主动。当初看上薛玉的容貌才情,哪怕父亲反对,她都执意嫁了,谁知数年苦心换来的却是今日的下场。 教训惨痛,却没有任何重来的可能,她能做的唯有…… “不值得,这个男人不值得。” 苏染冬喃喃着,咬了咬牙,“或许我该庆幸,早早的识破伪装,不至于被他蒙在鼓里养虎为患,以至将来无可挽回。郑嬷嬷——”她盯着满桌早已放凉的饭菜,眼神渐渐冷锐,“我要和离。” …… 苏染冬行事果决,冷静两日深思熟虑后,当即一直诉状递到京兆衙门。 薛玉闻讯着慌,软了态度赔礼商议,却没半点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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