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嘉靖帝十五岁登基为帝。 正德帝也是在十五岁的时候登基。 冥冥之中,两个同龄的小皇帝在不同的时空,在同样的奉天殿、同样一把龙椅上加冕称帝。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他们都过早的承受住了皇权的压力。 嘉靖帝合上了诏书,问麦厂花,“先帝思虑周全,这个诏书就是特意吩咐你等郑旺妖言案揭开之时拿出来的吧?是为了要朕帮忙掩盖郑金莲的存在。” 郑金莲是正德帝生母、张太后借腹生子一事和张太后支持过继宁王之子为太子,为宁王谋反造势的诏书铁证。 这两者都是张太后的把柄。 而郑金莲只有口供,没有证据。但是诏书白字黑字,有张太后的印章,是铁证。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知道那个把柄更好用一些。 麦厂花说道:“先帝说,本宗已经绝嗣,旁支崛起,算是为生母复仇。逝者已逝,不易旧事重提,打扰逝者九泉之下清净,就让这一切恩怨随着绝嗣而结束吧。” 放过郑金莲这个可怜的女人。 童年被父亲虐待,少女时因姿容出众而几近辗转,被人当做礼物一样送来送去,青年时沦为生育工具,从此幽闭咸安宫。 弘治帝和张皇后一人一世一双人的爱情童话,建立在郑金莲的痛苦之上。 郑金莲生前被当做生育工具,难道死后也被当做攻击张太后的把柄? 无论生死,都是别人的工具。 张太后的过继诏书,就是正德帝向继任者嘉靖帝“购买”生母死后的清净。 嘉靖帝也是有母亲的,遥想蒋太后刚刚进宫时,被张太后以藩王妃礼节接待,被迫行跪拜大礼的耻辱。 再想蒋太后不能做主选儿媳妇,只能选两个嫔妃的委屈,嘉靖帝心中一痛,手中轻薄的诏书变得沉甸甸的。 这是儿子对母亲最后的保护了。 嘉靖帝说道:“好,从即刻起,朕从未听过世上有郑金莲此人,你们也不许再提此事。” 麦厂花、白术还有断舌何公公齐齐下跪:“谢主隆恩。” 陆炳在一旁狂拍马屁,“皇上慈悲。” 沐朝夕观察着白术的神色,心下一叹:正德帝用诏书保护郑金莲,其实也是保护妹妹白术的真实身份。 如果嘉靖帝抓住郑金莲的把柄一直挖下去,迟早会把白术这个长公主挖出来。 现在好了,诏书一出,一了百了。 就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被一个更大的惊人大秘密给压下去了,化为无形。 正德帝算无遗策,就连白术都甚为震撼,嘉靖帝后来说了些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回荡着哥哥痞赖的话语:“你不能走,朕一生都要困在这里,朕好寂寞,你要陪着朕。” “除了自由,朕一切都可以给你,甚至你想学武则天当皇帝,朕也可以满足你。” “你会永远陪着朕,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然后呢?他真的死了,却没有死彻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外头暴雨敲窗,一雨入秋,室内一灯如豆,晦暗无光,白术坐在窗前的罗汉床上发呆,她自幼虚弱,已经换上了夹衣,心里依然是冷的。 沐朝夕忠于职守当贴身保镖,发现她许久连坐姿都没有变,有些担心,“白司药,该休息了。” 白术猛地一惊,是她要沐朝夕砍下哥哥的头,那一具只想咬她脖子的行尸走肉不是他哥哥了,只剩躯壳,没有灵魂。 然而,在沐朝夕挥刀砍头的那一刻,她的心脏还是会锥心刺骨的疼。 白术指着罗汉床,“沐佥事请坐。” 白术太客气,令沐朝夕心头一紧:每当白术态度良好时,总会出什么幺蛾子,比如仙人跳什么的,这一次白术要怎么玩他? 沐朝夕:“我……不累,站着就行。” 可不能再上当了。 沐朝夕不坐,白术却站起来,她久坐且保持一个姿势,突然站立,顿时头晕眼花,双腿发软,扶着罗汉床上的案几。 眼看着歪歪扭扭要摔倒,贴身保镖沐朝夕连忙跑过去扶着她,“白司药小心。” 大手扶着她的纤腰,似乎脆弱的要折断。 沐朝夕心中一荡,赶紧放手,“你还是坐着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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