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却敢如此行事,可她既无皇宠,而宁远侯府也并非那种护短到能不顾及家门颜面的。 众嫔妃在心底嘀咕:莫不是这皇后与宁远侯府决裂了? 失了娘家支持的女子,在这后宫即便身居后位也会寸步难行,更莫说还没有皇上的宠爱。 但她们忽略了一点,若无太后默许,她怎敢如此? 大晁重美亦重孝,她是先皇所立的皇后,先皇便是她的免死金牌,而她在此入宫之前,也无半分污点传出,只要她掌管好后宫,孝敬太后,就算皇上厌恶她到了极点也不能轻易废了她。 “好了,诸位都起来吧。” 众妃平身后,面上仍旧难掩惊容,个个跟见了鬼似的,就连淑妃惠妃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古怪,但人群里有那么一个人,生得细眉小脸,白润俏丽,模样乖巧,身形亦十分娇小,一双杏眸 却极大极亮,此时正睁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那眼睛亮得都快拱出一个星子了,瞧得苏姝心底发毛——她是看上了她身上金子了? 那日的觐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本来就是走个形式,苏姝可不想还留她们吃个饭。 人走后,刘嬷嬷面上流露出几分忧心来,语重心长的对苏姝道,“娘娘您刚刚入宫,如此施威怕是不妥。” 苏姝不以为然,“有何不妥?” 刘嬷嬷叹道,“您今日如此威势,何人还敢与您交友。” 闻言,苏姝轻笑出声,“在这后宫还想着结交挚友?” ****** 众妃退散,凤栖宫安静了不少,倦鸟飞过,鸣声可闻。 乌梨木雕花鎏金的妆案前,有一女子端坐,正抬臂卸着发上钗环,案上铜镜映照出女子的容颜,是一张清风映月般的面孔。 “娘娘,这都六月天了,您真要自个儿下厨?”立夏将她卸下的发簪步摇捡到妆匣里,瞧着那一匣子早上花了好大功夫才簪戴好的发饰,立夏颇觉惋惜,这才戴了多久就给取下了。 卸下最后一支丹凤衔红宝石累金丝珠钗,苏姝站起身来,抬手在立夏面前转了一圈,“这不才换了身衣裳嘛。” 苏姝换了一套碎青花交领束袖薄缎的长衣,凡是家世显贵的女子平日里穿的都是广袖的衣裙,这种束袖的大多是仆妇丫鬟们才会穿的,因为束袖好干活,而做主子的姑娘们,即便是一时兴起要抛个坑种棵树什么的,也只是将广袖给撩到臂上,苏姝倒好,直接换了身束袖的,看来是已经把这凤栖宫里头的宫女太监俱不当外人了。 收拾轻便后,苏姝便领着立夏去了灶房,出了寝宫,四个春也跟了过来。 听闻她要亲自下厨,灶房聚集了一大波宫女太监,外头立了两排,里头还有好几个嬷嬷候着,阵势弄得跟钦差大臣下巡州府一样。 苏姝瞧着这些人,一想到等会儿她下厨的时候若还是这么多人围着,那跟耍猴的有什么区别?面上旋即露出几分不快。 立夏瞧着她脸色,立马会意。 候府的嬷嬷曾同她说过,她们做下人的必须得会瞧主子脸色,而做主子的,只需要坐于高位发号施令。 且像苏姝这样的人,从小便学着如何控制神情,喜怒不形于色,除了真的怒极了伤极了或者由衷的开心时,她面上会有真正的表情,其余时候的喜怒若是表露出来,那只能是她故意表露给人看的,比如现在。 立夏服侍了苏姝这些年,这点儿脸色她还是会看的,当即端起架子,厉声喝道,“都杵在这儿做什么?都没事儿干了是吧?还不赶紧下去!” “是奴婢让她们候在这儿的,”一个略微有些局促的声音响起,常嬷嬷走上前来,面色有些为难,“奴婢想着娘娘你定是需要人手的,这才叫了几个来。” 苏姝瞧着这两排宫女太监,心道这常嬷嬷对几个的数量,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有立夏和春枝她们在,就不劳嬷嬷你费心了。” 常嬷嬷垂首应是,“那奴婢就候在外头,您若有需要,吩咐奴婢一声便是。” 将一众多余的给打发了后,苏姝才迈进灶房在里边逡巡一圈瞧了瞧,这灶房也有些年头了,虽一直有人打理修缮,但也不至于规整到这种程度,灶膛里边儿一点儿燃烧过的痕迹也没有,显然在这凤栖宫里头住过的几位娘娘从未亲自下过厨的。 瞧了灶台后,她朝前走了几步,在堆放菜的架子前停了下来,菜架应是所制,长约一丈,高五尺,共四层,呈陡梯状,底层为瓜果,上边是各色林林总总的菜蔬,摆放整齐,旁边儿还有一个箱子,里头用冰镇着各类肉食,应是刚宰了从司膳坊送过来的。 苏姝挑了几样,让四个春拿去再洗洗,立夏请命为她生火守灶,但苏姝想着她如今好歹也是这宫里有头有脸的大宫女,遂给驳了,让常嬷嬷寻了个手脚利索的小太监。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