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天幕向下倾溢,将湖面笼了一层轻纱。 “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叶家了。”盯着落到湖里的那弯月亮,小梨很轻地叹了声气。 她现在换下了装束,又闹了刚刚那一遭,再回去,难免还会惹人注意。 她又转向霍靳琰,“抱歉啊霍少,您好心好意邀请我,结果辜负了你的好意,还差点扰了你们家的宴席,真是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霍靳琰却说:“是我考虑不周。” 他早该想到以她的身份,来到宴席或会惹人奇异。 小梨微微讶怔。 “欸……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这都是怎么了?要不要这样丧气啊!”她很快笑,斜倾着身子去拱叶若,故意调节气氛,“哎呀快开开心,我都没有不开心,你们怎么还不开心呢?我——” 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她忽然跌进一个温暖拥抱里。 叶若抱住她。 她在她耳边低低说:“对不起。” 对不起。 我应该维护好你。 小梨愣住,双手呆呆僵在两侧,鼻尖忽然发酸。 “哎呀你,你道什么歉啊!”她仍佯装无事地笑道,“我没事的,真的没事的。这事和你又没关系,你……你……” 说着说着,她语调里的细颤渐渐开始隐藏不住了,泪水的阀门也像是失了控,汹涌落下来,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你看你……”她用手胡乱擦着泪,声音破碎,仍在执拗说:“这是干嘛啊,都把我眼泪给抱出来了,真是……” 叶若不说话,就这样默默抱着她,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一下一下。 霍靳琰站在一侧,静静看着她们俩个。 其实小梨以前不是没曾听过类似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曾据理力争、为自己的母亲维护辩解过。但或许是听得多也见得多了。利刃被磨平,伤口也失了痛觉神经,让她也渐渐心生麻木。 她无法否认,她的妈妈就是保姆,她就是保姆的女儿。但她从未因此而自卑自弃过。 其实在叶家这样的人家做事的酬劳很高,叶家虽内部关系复杂,但叶成安对待家中的园丁们却一向大方。 她也很努力争气,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上了南川大学。她觉得无论她也好,还是她妈妈也好,她们都是在为自己的生活努力奋斗,她们并没有比谁卑贱微小。 她早就以为自己不在意这些说辞了。 可是今天,当蒋妍当着那众人羞辱她的时候,当众人各色的目光像箭投向她的时候,她仍是不受控地难过了。 毕竟,都是为人,谁又希望自己低人一等? 而今天起,她想,她的信仰唯有坚持与努力。 坚持让自己心中强大。 而努力,让自己走向更高的地方,高到,不会再被任何人瞧不起。 - 安抚好小梨,天已经完全暗了。 小梨执意要先回去叶家,霍靳琰与叶若坚持不过,便唤了辆车送她先走。 在酒店院区的门口目送她上了车,叶若同霍靳琰并肩慢慢向宴厅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夜色很漂亮,半月高悬,满幕碎星。 不知为什么,叶若心中有些感慨。 原本是默默想,不禁却问出来。 “霍少,你说,为什么有的人会被欺负。而有的人,一定要欺负别人?明明别人并没有惹过他们,他们却还是要怙势凌弱,用势压人?” 霍靳琰回答得很自然,“因为有些人,一定要通过弱者的弱,来反衬自己的强。他们需要这种虚荣来确定自己的存在感。” 她没接话,默默踩着脚下的影子,神绪黯淡。 知道她其实说得不止是小梨,而是因此联想到自己。 甚至,想到她已逝的母亲。 霍靳琰眸色微深,低声说:“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永远不受欺负。” 叶若狐疑抬起头来看他。 “做我的未婚妻。”—— 他脚步缓缓停下来,面向她,视线一瞬不瞬锁住她的眼,“未来,做我的妻子。” 叶若心脏漏跳了一拍,刹那间,几乎忘记呼吸。 有些问题,她知道自己逃避不过。即便逃得了一时,可是终有一天必须得面对。 她的指尖默默掐紧了掌心。 看着她,霍靳琰小心翼翼问:“叶若,那个问题,你考虑好了吗?” 叶若默了半晌,垂下睫。 “我考虑好了。” 霍靳琰呼吸轻滞,眸光有了紧张的期待。 无声舒了一口气,叶若少顷抬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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