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满给他点了烟后才回他:“换个口味。” 段骁打趣他:“不会是刚辞了工作现在手头紧吧?” 这是上次岳竹买给他的那个中档牌子,当地烟厂产的,比起他们惯抽的那几种着实低了个档次。 但他却抽上瘾了,买了好几条放在车里。 真就不再见面了吗?他再次想起岳竹。 过了会儿,他对段骁说:“是得找个正紧事情做了。” 周姐的小孩生病,岳竹顶了她的班。 天气回暖,来澡堂洗澡的人越来越少,不用给客人搓背的时候,岳竹会坐到更衣室的凳子上休息。 她的柜子里长期放着一个年代久远的mp3,那里面存着几十首几年前流行的歌曲。 她喜欢在休息的时候塞上耳机听歌,声音不会开得太大,有人进来她就会起身工作。 今天洗澡的人异常少,她连听了七八首歌也没有一个人踏进更衣室。 她靠在角落里,慢慢阖上眼。 几分钟后,浴室里传来水声,有人开了淋浴。 她起身走到浴室门口,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正背对着门在冲洗身体。 她摘了耳机问:“要搓背吗?” 年轻女人没有回头,整个人陷在水雾中,她说:“要的,我先冲一会儿。” 声音在空荡的浴室里有了混响,岳竹愣了愣神。 过了会儿,水流声戛然而止,雾气慢慢散去,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不断落在岳竹的心上。 年轻女人转过身,一张湿润的脸映入岳竹的眼帘。 她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女人,像一尊雕像。 “岳……岳竹?”段天骄裸身站着,惊讶又惊喜的表情错乱地交替在脸上。 比起几乎定格在画面里的岳竹,她显得过于亢奋。 水滴声停了下来,心上的水纹也渐渐平整。 岳竹拿着工具走到按摩床边:“稍等一会儿。” 她机械化的陌生态度将段天骄惊喜的表情彻底瓦解在脸上。 “岳竹……”段天骄再次试探性地跟她打招呼。 这一刻她竟也开始怀疑,眼前在澡堂做搓背师傅的这个女孩,究竟是不是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 岳竹冲洗完按摩床后将崭新的塑料薄模铺在上面,又用干净的热水浇在上面清洗。 熟练的动作在段天骄面前上演,落下去的水溅到了段天骄的脚边。 她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上来吧。”她说。 灯光昏暗的浴室里,岳竹像往常一样工作。 搓澡巾不轻不重地摩擦着皮肤,段天骄闭着眼睛,眼泪流进湿发里,谁也不知道。 十分钟后,岳竹停了手:“好了。” 段天骄慢慢地睁开眼睛:“上大学那会儿每次都是你帮我搓背。” 她试图将这句话的语气呈现的自然,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她。 更尴尬的是,岳竹毫无反应。 她兀自收拾着东西,清理好按摩床后便提着水桶出了浴室的门。 段天骄苦笑着,将淋浴开到最大。 汹涌的热水冲击着她的额头,她捂着脸,慢慢地蹲在地上。 夜晚的风仍带着凉意,路边的树叶在冷风中摇曳。 鬼魅的树影晃动在水泥地上,路灯的光被这些阴影打乱,错乱的光线扫射在袁满平静的脸上。 他看见段天骄从这间澡堂走了出来。 她走得毫无气势,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曾动过的那个念头,那口闷在心里的气,猝不及防地泄了出来。 但心里突然的空荡并没有让他觉得好过。 他点燃了烟,抽的没滋没味。 不一会儿,岳竹从里面走了出来,和以往每一个下班的时刻一样,她快速骑上电动车飞奔而去。 袁满没有跟上去,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然后下了车,进了澡堂。 他并不知道段天骄回家后会到这间澡堂来洗澡。 也许这就是天意。 一切因缘际会都是事出有因。 刻意安排无用,逃避更无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