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湿透,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一双眼红红的,她经常会红眼眶,但眼泪全都能被自己硬逼回去。似乎是为了证明她那句:“为你哭,值得吗?” 鬼知道他为什么把这句话记得这么清楚。 她那双眼睛漂亮极了,带点儿生气与不甘瞪着你的时候更要命,他喜欢看她眼波里藏满无声的情绪,却又总是被她眼底的高不可攀刺到。 好像谁多看她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她压根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用的东西,穿的衣服,说话方式,外貌,身材,气质,全都和这里不一样,和大城市的普通人也不一样。 来这里之前,她一定受人追捧。 穿着漂亮的衣服,坐在高处的位置 她不知道,她不是看不起小地方,也不是看不起小地方的人。 她是看不起普通人,看不起平庸的生活,看不起别人不用崇拜的目光看她。 她在万众瞩目的地方活惯了。 可是,落魄的公主就该有落魄的样子。 他没兴趣伺候她。 …… 又一辆车从身后的马路驶过,倒映在水滩里的世界被划破一秒,又重新汇聚在一起。 所有的痕迹里,只有水痕会转瞬即逝。 祁正固着她的双手,居高临下看着她,“你瞪什么瞪?” 夏藤还瞪,用力瞪,目光骂他千百遍。 就是这个眼神。 “他妈的一脸清高样,谁看了不想操?” 夏藤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祁正目光讽刺,“他们想干什么,用我给你形容一遍?不是老子救你,你有命从那儿爬出来么?” 夏藤刚安静下来不到一分钟,又被他激的迅速陷入暴躁,她胳膊动不了,抬起腿就踹他,一边踹一边骂:“禽兽!混蛋!死变态!” 换成平时,她可不敢这么骂。 但今夜,刺激受得太多,形象毁了,包袱丢了,脸面没了,她上头了。 原来骂人这么爽。 祁正眯了下眼睛,“你再骂?” 夏藤想也没想就继续:“你就是个流氓!” 祁正劲大,一把按住她的肩往路边推,夏藤被推的重心不稳,腿打着绊儿往后退,脊背摔在树干上,头顶的树叶哗啦啦的响。 他逼近她,皮笑肉不笑的。 “夏藤,你记清楚,老子是你救世主。” 那句话,过了很久,夏藤都没敢忘记。 再也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有胆量讲出这句话。 狂妄的不可一世。 只是当时,她只会反抗,她使劲推他,下意识说出一句“你滚开。” 显然,后两个字不是眼前这位阎王爱听的,折腾到现在,耐心耗到头。他脸一冷,松开她,转身就走。 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头盔,跨上摩托,发动机开始“轰隆隆”响的时候,夏藤才反应过来他生气了。 她靠着树干喘气,心跳的飞快,她想说点什么,但祁正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再没看她一眼,卡住头盔的锁,又以不要命的速度冲了出去,转眼就没了影儿。 * 祁正丢下她的地方就在西梁桥前边的一条马路,她自个儿走了五分钟,便看到沈蘩家的红色铁门。 她一进院,沈蘩正满脸焦急拎着把伞准备出门。 见她进来,沈蘩“哎哟”了一声,原地跺脚,“你呀你!你上哪儿去了!我跟你妈要你了电话,打你手机关机,问过江家那俩小孩都不知道你上哪儿去了,我都准备上街找你去了你说说!” 夏藤一听,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屏幕是黑的,手机膜也裂出两条缝,估计是前面往水里那么一摔给摔关机了。 沈蘩念叨着“赶快进屋赶快进屋”,护着她的肩头把她拉进屋,夏藤身上衣服半湿,头发也散了,沈蘩上下一扫,“你怎么回事儿?怎么淋湿了?出门不是带伞了吗?”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这么狼狈了,夏藤找借口都找累了,“地太滑,我下台阶没看清。” 沈蘩狐疑的瞧她,“阿藤,你好好跟我讲,是不是受人欺负了?” “没,又没在学校,哪儿有人欺负我。”夏藤面上扬起笑,语气尽量轻松道:“姥姥我不吃饭了,身上黏的难受,先上去洗澡了。我等会给我妈回电话,您别操心了。” 她说完,避开沈蘩探究的目光,步伐加快上二楼。她身心俱疲,脸上伪装的笑容都快没力气支撑了。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