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介绍道:“公主,这位是沈君,夫人的同胞哥哥,公主的舅舅。” 步长悠起身行礼,他抬手虚扶了一把,又仔细将她看了两眼,不无感慨道:“你跟溶儿小时候真像。”顿了顿,“眉眼像倒是其次,身上那股劲更像。” 步长悠将祁夫人的骨灰坛抱过来搁在桌上,沈君见到那小小的坛子,蓦然一震,好半晌才说出话来,声音有些哽咽:“你们这些年在鄢国还好吗?” 步长悠掏出手帕递与他:“我自小与母亲住在离宫,那儿人不多,很清闲。” 沈君接过手帕,擦了下眼泪:“她一定还在怪父王和我当年没带她走,而是把她丢给了鄢君。”顿了顿,“可我们当时的确没别的法子,伐祁鄢国是主力,鄢君咄咄逼人,我和父王不能得罪他,只能让他把人带走。” 步长悠得知祁夫人的身份后曾想过这个问题。当年鄢沈虞三国伐祁,倘若母亲真是太子生母,鄢王对母亲怀有深沉情意,就不该把她从祁国直接带走,而是该让母亲的父兄把她先带回沈国,等她从灭国的灾难中缓过来后,再送去鄢国。这样算两国联姻,母亲有名有姓有依靠,而不是一个从战场上俘虏来的一个只能冠以夫姓的无名无姓的女子。步长悠怀疑自己母亲到底是不是太子生母,倘若是,那鄢王绝对不爱她。不是,裴翼为何对母亲如此尊敬有加,母亲离世为何让这对君臣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多追究其实无意义。步长悠安抚道:“母亲生前跟我说,她若死了,让我把她送回家乡安葬,我想她始终是念着这儿的。” 沈君点点头,道:“肯回来就好。”又问,“她是想葬在王室的陵园中,还是?” 步长悠摇摇头:“母亲走得比较突然,没有细说,鄢王说她想葬在澜叶河中,随水而去。” 沈君站起来:“行,那你们先在这待着吧,寡人去安排。她在鄢国受尽了委屈,现在回到自己家了,就风风光光一次。” 步长悠忙道:“舅舅,不用了,我想母亲是不在意这些的。” 沈君回绝了步长悠,说他妹妹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个像样的葬礼,他会下令让沈王室所有的人都来参加。 步长悠还想拒绝,他就听不进去了,只让她安心在这待着,要是住不惯,就跟他一块进宫去。步长悠说住得惯住得惯,多谢舅舅费心,沈君这才罢休。走时还留了随从在这里,说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照应一下。 两人送完沈君,步长悠立刻道:“大人,我觉得他们知道就够了,至于丧礼,就不劳他们费心了,咱们到城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母亲安葬。” 裴炎道:“澜叶河自西向东,那咱们就从西门出去,找个高处,安葬夫人。” 紫苏朝外努努嘴:“沈君的那些随从怎么办。” 裴炎道:“紫苏姑娘等会下楼去问问客栈掌柜,看本地有什么特别的小吃,叫他们分头去买,等他们都走了,咱们就退房走人。” 紫苏依言下楼去,先派一个人去,再派第二个人......等四个人依次派出去后,他们一行人就退房走了。 从西门出城,沿着澜叶河一直往前走,最后在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停下。 村子建在澜叶河的西岸,村里有烟,岸上有树,还有水鸟,烟波浩渺。 步长悠觉得是个好地方。 裴炎叫他的同伴在村子里歇息,自己陪着步长悠和紫苏顺着河流往前走。 等离村子稍微远些后,步长悠叫紫苏打开骨灰坛,走一路,撒了一路。 骨灰入水,会流经灵丘城,穿过沈国,最后汇入大海。 最后她将空了的骨灰坛,一同扔进河中。 她站在河边,河风浩浩,吹得她心里空荡荡的。她想,她以后什么都要靠自己了。 她对裴炎道:“走吧,我们回去。” 一路穿过平原,穿过群山,绕过河流,晓行夜宿,回到琮安,已经七月下旬。 回去后,两人先到武平君府报平安。 裴翼问了问路上的情况,裴炎一一答了。 裴翼觉得没什么事,就叫他俩进宫去见鄢王。 两人起身告辞,但才刚出门槛,又听到裴翼道:“公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