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华如水,早就没了那男人的身影,就连车影也不见了。 她的呼吸加促。 一手死死攥着窗帘。 可心口还是像被巨大的手给捏疼了,就连其他脏器都跟着翻江倒海。 她终于忍不住疼,反身冲进洗手间,打开马桶盖,跪在地上就吐了。 再一次的,几乎将全天入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然后就是排山倒海的悲痛。 跟在陆东深身边长了,她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种毛病。她养父母身亡的时候,她连续吐了一个月,左时死后,她被关进精神病院,更是忘了食物是什么滋味。 现在,就连生理都在提醒着她。 忘了吧,他是陆东深。 是陆门的陆东深,是天际的陆东深。不再是她的陆东深。 第357章 就是死生契阔 车行出了饶家范围,驶入正街的时候饶尊还没叫停,陆东深将车滑到辅路,停车,没熄火,“下车。” 饶尊没开车门,不紧不慢地说了句,“急什么,反正我已经被你搅合得睡不着了。哎,来根烟。” 陆东深扫了他一眼,饶尊是个平时眼睛都长在头顶的人,傲得很,哪能做出穿着这么一身在车里跟人看日出的事? 显然是有话跟他说。 陆东深熄了火。 掏了烟盒出来,自顾自地倒出支烟叼在嘴里,拿过打火机,把手里的烟盒往前挡风玻璃一扔。 饶尊笑看了他一眼,伸手拿了烟盒,看了看,“这人吧,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抽再好的烟都是苦的,我就不一样了,心情大好,再怎么受人冷脸心里还是舒坦。” 陆东深点了烟,半落窗,吸了一口烟,吐出,“有话就说。”饶尊嗤笑一声,他还真想听素来温雅礼仪的陆东深说说后半句的。他不着急不着慌地点了烟,没落车窗,就任由自己这边的大团烟雾一并硬挤着从陆东深那头的窗子出去。 “我问过夏昼恨不恨你,她说不恨。我又问她还爱不爱你……”他故意顿了一下,抽了口烟。 陆东深夹烟的手僵了一下,转头看着饶尊。 饶尊伸手揿了一下,落下他这旁的车窗。冷空气冲了进来,将烟雾撕扯成丝,顺着缝隙出去了。 他收了吊儿郎当,淡淡地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陆东深闻言,手指轻轻一抖,烟灰掉落脚底,他喃喃,“什么?” 饶尊目视车窗前,“是她说的。她跟我说,爱情这种事,就是死生契阔。”然后转头看着陆东深,“你说,她这是能原谅你还是不能?” 陆东深的呼吸略加促,沉默稍许后,大口地抽了烟。饶尊说得对,这个时候,哪怕是再好的烟,入了他口都是苦涩。 古人的厚重情深,就统统落在这寥寥字词之中。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旦爱了,生死不相离,这是我们之间的承诺。 她是在怨吗? 怨他违背了爱情的承诺。 当时邰国强于亲王府过世的时候,她靠在他怀里说,阮英对着一个男人相思了一辈子,难道这些年她就没遇上比吴重更好的人吗? 他搂着她说,也许是承诺吧,爱情的承诺,世间男女纵然多,但你倾尽所有心力来爱一个人后,就再也不想其他人了。 如果我们分开了,你也会一直想着我念着我吗? 我会想着你念着你,但我们不会分开。 陆东深心如刀割。 也许,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站在落地窗,窗外的秋景萧瑟,她眼里也是灰蒙蒙的一片,然后说,爱情这种事,就是死生契阔。 “以后别再来了。”饶尊说了句,“我知道能让你走到这步,肯定是遇上了不可控的情况,所以,为了夏昼你都不要来了,而且,这是你当初希望的。” 那天饶尊怒气冲冲进了天际,真是本着狂揍陆东深的目的去的,陆东深倒真是没躲没让,更没还手,生生得就挨了他的拳头。 然后跟他说,饶尊,我需要借你的势。 饶尊问他,什么意思? 陆东深说,保护夏昼。那天他们两人并不是相聊甚欢,两家集团,虽说有项目在合作,但在外界怎么看怎么都是竞争对手。陆门的水有多深,虽说饶尊没置身其中,可也能从陆东深蹙紧的眉头里感觉出来。 从头到尾,其实陆东深就只跟他说了那两句话,饶尊收了拳头,看了陆东深良久后说,明白了。但是陆东深你可想好了,一旦做出决定就不能反悔。 都是聪明人,说话反倒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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