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就吃饱了,从袖子里掏出小手绢擦嘴。 霍深好笑地指指自己的下巴,提醒秦婵这里没擦干净。秦婵手忙脚乱,复又掏出手绢重新擦。 “不吃了?”霍深问。 “不吃了。”母亲从小教导她播种不易,不要浪费食物,但凡是夹到她碗里的东西,她必会吃光。 只是民间的小饭馆讲究不多,量足才好,她实在吃不下了。秦婵赧然,剩了这么多实在浪费。 霍深那碗已经见底,秦婵的面几乎没怎么动。 “你夫君还有胃口,能帮你吃完。”霍深知道她不剩食物的习惯,把秦婵那碗面挪到自己这儿,继续吃。 秦婵捂着滚烫的面颊,想把自己埋到地里去。皇上竟然在吃她剩的东西…… 老板娘凭几十年开面馆,阅人无数的直觉就能发现,这对夫妻不是普通人,要是没猜错的话,准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 看这股亲密劲,应该是新婚不久。 她笑眯眯地走过来,与他们聊天:“二位客官可是去前面姻缘树许愿的?” 姻缘树? 秦婵有些茫然,霍深倒是回答说了是。 老板娘心道她猜的果然没错,眼下又没有别的生意要忙,正闲得慌,当即唠起嗑来:“姻缘树可灵了,你们小夫妻去那参拜准没错,定要夫妻两人一起在树杈挂上一枚桃木牌,牌上写明祈愿,诚心默求,愿望就会实现。那姻缘树是一棵五人合抱的百年桃树,据说月老下凡时会在那里歇……” 秦婵怔怔听着老板娘的话,又看一眼霍深。原来皇上是要带她出来许愿的么。 老板娘热心又能说会道,说极羡慕他们新婚的小夫妻,恩恩爱爱的,日子过着甜。 秦婵没先前那么紧张,便也与老板娘随意攀谈几句。 “嗨,瞧我,光顾着说话。你们要去,可得快点,再晚天都黑了,夜路不好走啊。”老板娘猛一拍大腿。 霍深从身上摸出到民间时特意带着的碎银子,付了面钱就与秦婵重新上马。 那棵姻缘树据此不远,赶在夕阳落山前两人来到了树下。 因时节尚冷,桃树未开花,但树干粗壮,数不清的树杈伸展如蓬,依然壮观。 姻缘树边有个小房屋,挂着“卖桃牌”的幡子,是位白须老人在看店。 霍深带她去买了一块要价最贵的,据说是做工和材料都极佳的。 虽然在两人眼中,这块桃牌看不出有多好,但胜在像普通百姓一样,用的都是普通的东西,求一份普通人的心愿。 “一生一世一双人。” 霍深提笔在桃牌上写下这句话。 系牌子须得两人一起,秦婵和霍深各执一端红绳,要往稍近的树枝上系。 可是,纵然秦婵拼命踮起脚尖,发现还是够不到那根树枝。 她急得不行,恨不得长出两只翅膀飞上去。 霍深笑出了声。 他往下蹲,单膝扣在地面,伸出一只胳膊,“来,你坐上来,我把你抱高点。” 秦婵往后退,有些结巴:“皇……不,夫君,我会压坏你的……” 这怎么使得,她整个人坐在他臂弯里,怎么举得起来。 霍深只顾笑:“太小瞧你夫君了。” 他单臂一揽,直接抄起了人,惹得秦婵失声尖叫,低低扶着霍深另侧的肩膀,一回神,发觉皇上撑着她的力道很足,很稳。 终于够到了树枝,她半刻不敢耽误,生怕压坏霍深,快速与他系好署上祈愿的桃牌。 待系好后,霍深把秦婵放下来。 “鬼神之说不可尽信。”霍深捏着她的手。 “夫君说得是。”秦婵眸色稍暗,她也不敢指望能有多灵验。 “所以,我会用一生来证明。婵婵,我此生只爱你一人,你也要这样爱我。”霍深俯身捏上她的下巴,说得很霸道,又直击她的心。 秦婵眼角盈泪,却没怕他。 她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再久一点。 而霍深,他虽霸道,最后的话更像是一种威胁,似乎,若秦婵不照他说的做,就饶不了她。 但他心里很清楚,即使是她打破了誓愿,他也根本不能伤害她一分一毫,他做不到。 * 春日晴丽,冰雪消融,秦律站在山脚下,望着山顶的广济寺踌躇不已。 他在这里已徘徊数日。 好不容易打定主意上山,去见他日夜想念的人,他咬牙,终于踏出了那一步。 青荔与往常一样,穿一身素衫坐在殿内不起眼的角落里,默诵经文。 “青荔。” 她隐约听到一声轻唤,略略发怔,回头就看见了秦律。 她的吃惊没有持续多久,就起身对他恭敬行礼:“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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