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瞻冷漠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人。没有被卷入沟壑的人惊魂未定,相护搀扶着向后退。在一切恢复平静,地面不再裂开震动后,他们才再次颤颤巍巍地朝着卫瞻跪下,以额伏地。 孙郡守偏过头对焦高试了个眼色。然而焦高整个人慌了神,根本没注意到他。孙郡守不得不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焦高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一样看向孙郡守。孙郡守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让他自寻救路。 焦高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跪行至卫瞻脚边,发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草民不识殿下,有眼无珠!还请殿下——” 焦高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然而两只瞪圆的眼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卫瞻手中的重刀将他整个人从中间一分为二。两半边身子朝着两侧倒去,胸腹中的内脏器官涌出来。 霍澜音差点吐出来,急忙别开眼不去看这样的场面,紧紧皱着眉,眼前却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某些画面。 卫瞻看了她一眼。 霍平疆不赞赏地摇头,道:“凭白脏了我的刀。” “擦刀。”卫瞻将霍平疆的重刀扔给了奚海生。 这柄刀真的很重,奚海生膝盖略弯了一下,才将它接住。 “将军为何在此?”卫瞻问。 霍平疆道:“奉了你父皇的命,接你回京。” 卫瞻眉宇间的神色明显有些意外。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好好歇一歇。我晚些再过来。”霍平疆将手里的豆沙冰空碗递给侍从,他起身,又道:“你父皇当年在战场上受了不少伤,登基这些年殚精竭虑,更是雪上加霜,你是知道的。” 卫瞻皱眉。 霍平疆沉吟了片刻,继续说:“当初你离京时可有想过再不回去?” 卫瞻沉默不言。 听了霍平疆的话,霍澜音惊讶地看向卫瞻。 “果然。”霍平疆笑了一下,迈过昏倒在地的人,大步往外走。 奚海生手中的重刀发出一阵嗡鸣,紧接着奚海生惊觉自己握不住这柄重刀。重刀朝霍平疆飞去。 霍平疆没有回头,稳稳握住刀柄,他手腕一晃,刀刃泛起一道银光,上面沾染的血迹渗入刀刃,血迹逐渐消失于无形。 霍平疆走了,卫瞻收回视线,转身迈进了房中梳洗换衣。 跪了一院子的人却一个也不敢动。 冯家人受了惊,尤其是小芽子,躲在母亲身后,又总是忍不住频频去看院中被劈开的深沟。 “好深的哦……”她缩了缩脖子。 冯婶警告她:“芽子乖乖哦!不要靠近,离得远些。小心跌下去再见不到爹娘和哥哥了哦!” “嗯!”小芽子使劲儿点头。她握着母亲衣角的手使劲儿攥着。 冯婶想了想,让小芽子跟在小石头身边。她则是远远绕开深沟,贴着院墙往厨房走去。 霍澜音蹲在灶台前添火,她在煮粥。 “我来生火。姑娘忙别的去。”冯婶说。 “好。”霍澜音将手里的柴木递给冯婶,她起身,望着灶上的大锅里翻腾的粥水,有些走神。 “姑娘可是要跟着大殿下回京去?”冯婶问。 “什么?”霍澜音回过神来。 冯婶又重复了一遍。 霍澜音黛眉轻蹙,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冯婶笑着说:“我就是民妇,不懂你们这些金贵人的想法。可我瞧着大殿下对姑娘是不错的。” 霍澜音垂下眼睛,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虑。 卫瞻对她不错,她一直都知道。 可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认为还恩的方式千千种,不必要因为谁对自己好就跟着谁一辈子。 然而她和卫瞻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太多说不清扯不明的东西搅在其中。所以当冯婶这样问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立刻说出不跟他走的答案。 她犹豫了。 煮好粥,霍澜音亲自端着送去给卫瞻。从厨房出来,她看了一眼仍旧跪在院中的人,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天边阴云压城,恐又有暴雨。 到了门口,奚海生将霍澜音拦下来。 “大殿下先是运功了一会儿,这才刚刚进去沐浴。” “好,那麻烦你一会儿将粥送给他。我就先回了。”霍澜音说。 “还是夫人一会儿给殿下为好。”奚海生笑着说,“我有点事情要去办,正愁没人守在这里候着。刚好夫人来了。还请夫人多多费心,留在这儿等着殿下喊人。” 霍澜音点头:“你去忙吧。” 奚海生急匆匆地走了。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