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箱子边。 庭霜抱起吉他,随便找了个快递箱坐下,弹了一个和弦。 他想起那首德国民谣《最后一晚》,他想柏昌意了。 咚咚。有人敲门。 “门没锁。”庭霜继续摸索和弦,想那首民谣怎么唱。 祝文嘉推开门,进来,关上门,然后就站在门边看着庭霜磕磕巴巴地练吉他。半晌,他才开口,没话找话:“刚才你唱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gro?er reichtugt uns kee ehr’……财富并不给我们带来尊严。下一句是,贫穷也并不带来耻辱。”庭霜拨了两下琴弦,低头笑了一声,“歌词都是放屁,对吧。你来找我干嘛?” “……我不知道。”祝文嘉也坐到一个快递箱上,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就按了按箱子表面,“这里面是什么?” “忘了。”庭霜把吉他放到一边,找裁纸刀,“打开看看。” 祝文嘉看着庭霜翻抽屉:“你在找什么?” “刀之类的。”庭霜找到一把剪刀,过去开纸箱。 祝文嘉连忙挪到旁边,腾出纸箱表面来。 “别紧张。”庭霜用剪刀划开箱子上的胶带,边划边开祝文嘉的玩笑,“虽然我们关系不怎么样,但我也不至于拿剪刀捅你。”胶带划开,他顺手把剪刀递给祝文嘉。 祝文嘉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剪刀,说:“要是我现在拿这玩意儿捅我自己一下,我们能当作之前什么都没发生吗?” “当然不能,所以你最好别捅。”庭霜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是他本科时候的衣服,秋冬季节的,他从里面拽出一件外套丢给衣着单薄的祝文嘉,“我的旧衣服,你要试试么。” 祝文嘉套上那件衣服,把手缩在袖子里,觉得很暖和,穿了一会儿,甚至还有点热。 “这什么破衣服,也太丑了。”他闻了闻衣袖,“这是什么料子的?” “嫌丑你别穿。”庭霜说。 祝文嘉不吭声,把脖子和下巴也缩进外套里,只露出一个头顶和半张脸。 庭霜拿过剪刀,继续去拆其他几个纸箱。 祝文嘉在一边看庭霜动作,问:“你搬回来住吗?” “不吧。”庭霜拆开一箱子旧教材和漫画,一本一本往外拿,“租的房子离公司近。” “但是离家远。”祝文嘉说。 庭霜没说话。 祝文嘉又说:“爸希望你住家里。” 庭霜指了一下地上的漫画书:“你要么?” 祝文嘉看了一眼房里的书架:“放你房里放我房里不都一样吗?” “也是。”庭霜说完,去拆下一个箱子,拆开发现是一些杂物,其中有个扁了的足球。他拿起来掂了掂,又去箱子里找充气泵。 “搬回来吧。”祝文嘉走到庭霜身边,喊了一声,“……哥。” 庭霜给足球充完气,才说:“我住家里,你不难受么。” 案子还在侦查阶段,翁韵宜还在被羁押期里。 “难受。”祝文嘉顿了一下,说,“你住不住家里,我都难受。” “我知道。”庭霜说。 他们一人坐一个纸箱子,两个人都沉默着。 庭霜抛了很多下球,然后开口:“出去踢球么。” 祝文嘉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我不会。” 庭霜把球丢给祝文嘉,说:“我教你。” 天黑着,院子里的灯全部亮起,草坪宽阔。 庭霜从颠球教起,祝文嘉学了半天,连手也一起用上,最多只能颠三个,姿态极其狼狈。 “能不练这个吗?”祝文嘉满头大汗,抱着球坐到台阶上,“我们就不能直接开始踢吗?”他指了指院子两端的树,“那个当你的球门,这个当我的球门,看谁进得多。” 庭霜站在祝文嘉面前,说:“得了吧,跟我踢,你连球都抢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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