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妃说,反正花样是层出不穷的。别说一般血气方刚的男人禁不住,就是他们这些太监见了也咋舌。庆宁侯府家的几位公子从小在烟花地行走,就是此中高手。他们嫌府里长辈管得严,专门在黄华坊另外置办了宅院,养了几个会吹拉弹唱的外室,时不时请朝中大臣前去饮酒作乐。 据说连朝中那几位以清名著称的阁老都曾去过黄华坊周家的外宅。 金兰想了想,郑贵妃性子高傲,既然打发宫人过来传话,那肯定不会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周家的流言,如果周家果真是这个打算,她确实得提醒朱瑄。 “找个腿脚快的出宫和太子说一声。” 小满应喏,寻了洪山过来,让他出宫去报信。 金兰把洪山叫到跟前,吩咐了几句。 洪山脸上表情古怪。 金兰翻开一本书,歪在大靠枕上,道:“你就这么说。” 洪山应是。他是扫墨教出来的,做事麻利,立马揣了牙牌文书出宫,找了匹快马,一路疾驰。到了周家,只见府门前车水马龙,宝盖如云,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整条长街停满了各家的马车和轿子,各家仪仗、护卫、扈从将巷子挤得水泄不通,罗伞、帷帐遮天蔽日。 欢快的鼓乐声中时不时响起一阵如雷的鞭炮炸响,人声鼎沸。 洪山下了马,钻进人群,周府下人见他穿着东宫内官服色,忙上前迎奉,领着他去坐席,今天周昌大寿,来者都是客。 人欢马叫,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洪山找到东宫护卫,护卫知道他是金兰身边的近侍,不敢怠慢,派人去正堂通报。 不一会儿扫墨亲自出来,问洪山:“殿下有什么吩咐?” 洪山朝扫墨使了个眼色,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小声说了郑贵妃让桃仁转述的话,然后说了金兰的吩咐。 扫墨冷笑了一声:“晓得了,你回去禀报殿下,千岁爷心里有数,请殿下宽心。” 洪山应是,没有留下吃酒,直接回去复命。 扫墨转身回正堂。 堂中张灯结彩,布置得富丽堂皇,廊道四周一圈熊熊燃烧的火盆,炭火融融,所以窗扇都卸下了也不觉得冷。十几名梳低髻、肩披彩幔、身着薄纱广袖宽衫,作江南仕女打扮的教坊司女伎在庭前起舞,鼓乐齐鸣。 正是宴会最热闹的时候,正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庆宁侯周昌当仁不让坐了主位,太子朱瑄、赵王、德王和庆王以及几位还未成亲的皇子全都在座。 席间众人看见赵王,免不了问起赵王妃。 赵王春风得意,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一眼侧对着自己和周昌谈话的朱瑄,大声告诉众人周太后殷切盼望赵王妃能早日产子,为此命女官每天抄写经书送去菩萨前供奉,一共要抄写九十九部。仁寿宫已经挑好了产婆,一应事务全都准备好了。他拟定的几个名字也呈送给嘉平帝看过,嘉平帝挑了两个中意的送去宗人府。 周家公子向来浪荡,调笑了一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王妃什么时候送东风了。” 众人哈哈大笑,周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指着孙子,看向赵王:“你这表兄实在胡闹,还不快撕了他的嘴!” 赵王喝得满面通红,言谈间已经有几分醉意,笑嘻嘻地道:“我也等着她赶紧送东风。” 旁边宴桌上不知道是谁尖着嗓子顺嘴说了一句:“赵王妃这一胎是皇长孙,可不是东风么!” 众人的笑容凝结在嘴角,尴尬地面面相看了一会儿,干笑几声。 德王和庆王一胖一瘦,坐在赵王右手边,两人偷偷观察朱瑄的反应,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闷头吃菜,席间都是丰腴甘肥的大鱼大肉,不一会儿两人就吃得满嘴流油,撑得肚子微鼓。 朱瑄手执酒杯,眼帘抬起,似笑非笑,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周家公子脸上一扫而过。 周家公子愣了一下,不禁脊背发凉,勉强稳住心神,朝周家二公子眼神示意。 二公子会意,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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