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郑重地告诉他,蟾宫折桂只是踏入仕途的第一步,他的目标应该放得更高更远。 “其职掌入内阁,预机务,出纳帝命,率遵祖宪,奉陈规诲,献告谟猷,点简题奏,拟议批答,以备顾问,平庶政。” “季和,你应该为成为肱骨之臣而苦读,而不是和你表哥那样心浮气躁,只图一时风光得意。” 时隔多年,他终于踏入老师口中左右天下局势、与君王共治天下的内阁却是以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身份。 他唇角微挑,不知道是在笑谢太傅当年的教导,还是在笑自己。 孔子像前两排座椅,左为尊,右次之,左边第一是元辅郑茂的位子。今天只有郑茂和户部尚书在,两人都不在值房办公,而是相对而坐,神情严肃,不知道在说什么,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旁边的炉子里温了一壶酒。 看到罗云瑾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两人有些诧异,站了起来。 罗云瑾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两位阁臣居然待他如此客气,内阁势微,可见一斑。 郑茂命人奉茶上酒,请罗云瑾落座“陛下有什么吩咐” 罗云瑾推辞不受,拿出嘉平帝亲自批答的两份奏章。 郑茂接过,展开一看,发现是发给礼部命他们发放度牒文书的旨意,眉头轻轻皱了皱,笑问“罗统领近来常常侍候陛下左右,我听说陛下这几日又时常召道士前去乾清宫清谈” 罗云瑾点点头。 郑茂和户部尚书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两人不再提起道士的话题,热情挽留罗云瑾吃酒御寒,他淡淡地道“罗某事务繁忙,就不打搅两位老先生了。” 郑茂和户部尚书目送他离开,对望一眼。 这个罗云瑾和钱兴不一样,他得势以来从未仗着司礼监太监的身份作威作福,既不贪财,也不好利,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两袖清风,七情六欲他哪一个都不沾,听说这么多年只在宫外购置了一间普普通通的三进小宅院。但要说他清高正直吧,他杀起文官干脆利落,毫不手软,比钱兴的手段还狠毒。 “不能得罪。”郑茂沉吟片刻后,下了一个简单的评语。得罪了钱兴还能奉上厚礼转圜,得罪罗云瑾只能听天由命。 户部尚书点头赞同。 罗云瑾刚回了乾清宫,文书房的内官匆匆找了过来“统领,老娘娘找您,说是很急,要您立刻去仁寿宫。” 大雪纷飞,寒气透骨,罗云瑾来不及回值房,戴上风帽,身影重新钻入茫茫大雪中。 周太后并无大事,只是听说嘉平帝又给道士封官,心里很不痛快,特意把罗云瑾叫到跟前敲打了一顿“你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怎么不多劝着皇上那些丹药是能随便吃的吗我看皇上前些时气色还好,这几天眼底又有点青黑,肯定是你们这些人平日里挑唆的到底是阉人,比不上前头的朝官,整天只知道弄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讨好皇上。” 罗云瑾躬身站在帘子外,一声不吭,任周太后发脾气。门帘高卷,风从门口吹进外间,他站在风口处,后背的蟒袍上结了一块薄薄的冰凌,轻轻一动,冻硬的衣袍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响。 不一会儿周太后说累了,他告退出来。 仁寿宫的宫女红着脸撑起一把罗伞,要送罗云瑾走出宫门,他连一句婉拒都没有,直接披上风帽大踏步离开。宫女望着他走远的背影,面露懊丧之色。 罗统领看不上她么 风雪弥漫,宫人来不及清扫积雪,眼前白茫茫一片,朱红高墙也收敛了平日的庄重雍容,变得灰蒙蒙的。 罗云瑾拢紧风帽衣襟,一脚踏进积雪中。 走了几步,高墙之后忽然传来一阵娇柔婉转的笑声。 金兰在亭子里躲雪。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在老家的时候,每到落雪天,她和枝玉会穿上皮袄、戴上手笼在雪地里堆雪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