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害了人家的小姐?都是爹娘娇宠着长大的,别委屈了人家小姐。” 陆老夫人皱眉:“怎么就委屈人家小姐了?京中多少闺秀盼着能嫁给你,你年富力强,人也生得挺拔体面,又是堂堂安远侯,这些年递帖子给我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帮你推了,现在玖哥都七岁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陆瑛不语。 陆老夫人脸上腾起怒气:“瑛哥,难道你能终身不娶吗?与其一拖再拖,不如早些成家,也好免了娘的一桩心事,娘将来到了地底下才能向陆家列祖列宗交代。” 陆瑛低着头,望着茶杯里雪白的茶汤,“娘……玖哥七岁,素姐六岁……我如今有儿有女,侯府后继有人,您不必担心对不起祖宗。” 陆老夫人一愣,继而勃然大怒,手中佛珠串狠狠地摔在桌案上:“陆瑛!你当年纳妾,就是为了这个?” 她还以为陆瑛孝顺,没想到他固执起来居然如此不进油盐、软硬不吃!陆家子息单薄,虽然不是代代单传,但陆家子弟陆续战死沙场,能活到成年的不多,当年陆瑛上疏为庶子陆玖请封世子,她没有多想,以为陆瑛是怕他在战场上出什么意外侯府无以为继,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搪塞自己!为了不娶妻! 陆瑛放下茶盅,站起身,拿起佛珠串送回陆老夫人手里:“娘……我十岁起就懂得自己肩上的责任,侯府没落,陆氏一族的荣辱系于我一身,我不敢让娘失望,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有一天敢懈怠,表兄弟们还在内帷厮混的时候,我已经骑着马冲锋陷阵,戎马拼杀这么多年才换来如今侯府的体面……去年我受了一次重伤,差点死去,湘南荒僻,军中大夫无能,险些治死了我,那些天我躺在军帐里,整晚整晚听着林子里的风声,想了很多……” 陆老夫人听到一半,脸色大变,“你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伤得重不重?现在可好了?” 陆瑛没有回答,继续道:“娘,人活一世,总得为自己活一次……您就疼儿子一回罢。” 他语气平静,面容也平静,眼神亦如平时,沉稳肃静。陆老夫人却明白儿子此刻已经下定了决心,多年前他一直不愿娶妻,现在死里逃生,更加不可能再轻易妥协。 她沉默了半晌,叹口气:“儿啊……这些年苦了你……” 陆府始终独来独往,不与权贵结交,这么做固然能保证陆家躲开权力纷争,不引起帝王的猜忌,可却没有办法阻止陆家没落。到陆瑛他父亲的时候,陆府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清贵,但家中已经捉襟见肘,老家的田地又被当地藩王强占了去,陆老夫人每天对着账本发愁,老侯爷不通世俗经济,为人豪爽,时不时拿出自己的俸禄去接济伤残的老兵,她无可奈何,只能拿出自己的陪嫁,东挪西凑,勉强应付。陆瑛从小懂事,陆老夫人寄希望于他能挽回陆府的颓势,狠下心肠,儿子刚刚三岁就让府中的老师傅教他练筋骨。陆瑛没有让她失望,他从小刻苦练武,性子又忠厚,很快博得嘉平帝的青睐,从辽东都指挥司回来以后就被嘉平帝点名拨去殿前司当差,天子近卫,此后自然平步青云。 陆瑛的崛起让那些想趁火打劫的宵小之徒吓破了胆,老家那个藩王也悄悄把霸占去的田地归还给陆家,陆老夫人勤俭持家,陆家缓过了那口气,又一次在岁月凝练中站稳了脚跟。这次陆瑛得胜归京,家中宾客盈门,炬赫一时,只要陆瑛谨慎行事,嘉平帝不会冷落陆家。 “身为陆家子弟,儿子从不觉得苦,陆家是儿子的责任,娘不必介怀。娶妻一事,儿子心意已定。” 陆瑛说完,转身出去。 陆老夫人眼中含泪,没有叫住儿子。 陆瑛是安远侯,也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肉,他从小晓事,小小年纪就扛起了整个陆氏一族,战场上几次重伤,从不叫苦,她实在不忍心再去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 东宫。 朱瑄面色有些焦灼。 护卫小声道:“从上个月起贺家那边送过来的只有祝大员外的信,贺四小姐一直没有消息,原以为是路上耽搁了……前些天太子妃殿下又问起,还写了封信要亲自送到贺四小姐手里,属下派人去湖广查探,路上正好遇见留守贺家的老四老五,他们说贺四小姐不久前忽然留书出走,说是要来京师探望太子妃,后来贺家少爷也留了封信去找贺四小姐,两人都不见了踪影……老四老五一路追查,只知道贺四小姐和贺少爷坐船离了湖广,还没找到人在哪里。” 朱瑄之前派老四老五留在湖广看着贺家,好吃好喝养着,就是不许他们上京。每个月会准许他们写一封信给金兰,告诉他们金兰在京中的近况。祝舅父知道好歹,约束族人,谨守本分。相安无事了一段时日。 谁也没想到贺枝玉会离家出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