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竹从封恒嘴里听说冯远秋的伤势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最近天这么冷,人人都穿得十分厚实,没想到他还能倒霉成那样,从膝盖小腿到手掌,听说都被瓷片扎得结结实实,就连虎口处也伤着,握笔都不能了。 螺狮那一日没有跟着宋师竹出门,她好奇道:“冯少爷是不是真的想要对李姑娘不轨?” 当然不是,冯远秋没那个胆子。 冯远秋只要不蠢,就不会这么干,他是献殷勤献到马腿上了。 螺狮想了想,突然忧心道:“姓冯的会不会把仇记在咱们家身上?” 这倒是很有可能的。虽然事故发生时宋师竹没在现场,可乡试三年一届,今年的乡试因着国丧临时罢考,众人都在等着来年恩科。冯远秋错过了这一回,就要等到三年之后。 人生有多少个三年。以冯家人的性子,不记恨才是奇怪的事。 宋师竹想了想,道:“咱们家的门户,以后要看紧一点。” 有些事情总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不过他们家和冯氏结的仇也不算少,宋师竹也只能宽慰自己虱子多了不怕愁。 才怪! 这件事是李随玉惹出来的,宋师竹转头就把自己的忧虑在信上和她说了,之后不知道李随玉是怎么跟家里说的,从这日开始,茂林胡同这边巡视的差役多了一倍。 看着穿着皂服的差役时不时就到家门口晃悠两眼,宋师竹虽然还是有些不安,可总体上却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这一日傍晚,封恒从人市领了一个大汉回来,满脸的络腮胡子,虎背熊腰,凶神恶煞,还没了个手掌,一进家门就引起一阵关注。 封恒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封平,让宋师竹给他找了两身衣裳,又让小丫鬟端饭给他吃。 盛着白米饭、脸大的海碗,封平一下就能干掉四碗。 看着他蹲在院子里一声不吭地吃饭,就连下人围观都不发脾气,宋师竹有些担心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封恒却道:“这是刚从南蛮战场下来的兵。”他简单跟宋师竹说了一下封平的情况。 封平服兵役时在战场上被人砍掉半只手,卸甲归乡后,吃饭吃得多又干不了太多活,伤残抚恤银还不够贴补家里这些年兄弟成亲生子欠下的债务,家里父母就打算让他卖身为仆,帮家里还债。封平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答应了,正好封恒在人市瞧见,就把他买回来了。 身世这般坎坷,宋师竹也觉得他可怜。 她看着在院里捧着海湾吃饭的大汉,摇头道:“那就留下吧。” 封恒:“你以后就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他了。” 这几日宋师竹的忧虑,封恒看在眼里,也怕家里会出什么事。家里虽然有两个会武艺的嬷嬷,但封平会的东西和嬷嬷们不一样。 他买封平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下不到两日,一家人都觉得很值。 因着明日正好是旬休,封恒当夜才有空拿着宋师竹写的话本细看。他对妻子写的故事十分感兴趣,对背后发生的故事就更有兴趣了。 宋师竹坐在他身边缝一个小围兜,她就看着封恒边看边笑,笑得她连绣花针都差点拿不稳了。 宋师竹原本女红就不好,这个围兜她做了好些日子都没做完,今日正好差个尾巴,却被封恒笑得她心不在焉的。 “有那么好笑吗?”她忍不住道。她就是想跟封恒分享一下她最近的事情。 封恒笑完后,才夸了一句:“文笔通俗,直白易懂。”宋师竹写故事的时候带着情绪的,她笔下的男主角透着一股人面兽心的猥琐劲,封恒边看边代入文质彬彬的冯远秋,忍不住便笑起来了。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补充道:“就是从你笔下出来的事情,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除了这个话本外,还有现在压在箱子底下的画册也是一样。 宋师竹一听他说起画册,头发就发麻。她画画册的时候,真的是用尽九牛二虎之力,认真得自己都害怕,可这个故事,她真的就是随便写写…… 她想了想,又从书案上拿过来一叠宣纸给封恒:“这都是我这两日写的。” 热乎乎新鲜出炉,主角正好是最近惹得她心下不安的冯远秋,她觉得,要是真的这么灵验,那她以后还是可以偷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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