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着家里艰难,她倒是看到孙三通在书肆接了抄书的活计。 除了孙家外,宋师竹身边受影响的还有另外一个宋师泽。他本来要跟许学政回省城的,因着这场大雨,许学政被困在了琼州府,也推迟了出发的日子。 这一夜,外头震天响的惊雷突然把宋师竹给吓醒了,宛如天怒一般,外头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就连窗户都被吹得呼呼响。 四周乌漆麻黑的,宋师竹看着睡得香甜的封恒,也没吵醒她,就是一直愣愣地睁眼到了天亮。 直到封恒醒来时,发现她一直盯着帐顶,才出声问她怎么了。 “我觉得……我觉得应该快要崩堤了。”宋师竹道。 “……”封恒道:“又做梦了?” “没有。”但这种感觉就是十分强烈,宋师竹从半夜醒来听着外头的雨声,心里的预感就不断加强。 封恒掀开床帐,披上衣服,将宋师竹之前画的小画拿了过来,指着其中一幅溺水的场景,道:“是这件事吗?” 看到宋师竹再度摇头后,他便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来到书案边。 宋师竹心中着实不安,她回想起刚才听着外头雨声心里的那股战栗,当时她就像被魇住一样,整个人极不清醒,所以这么严重的事,才没有立时吵醒封恒。 她在床榻上独自呆了一会儿,抬头看封恒似乎在作画,便也起床搭拉着软拖走了过去,正好看见封恒在画一幅简易的地图。 “这是我在老师书房里看到的。”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封恒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地图在大庆朝属于军事机密,没有一定地位的人绝对接触不到的。就连他也只看过两回。 宋师竹点了点头,封恒刚好落下最后一笔,之后便抬头问她,“你觉得是哪一条河?” 宋师竹毫不犹豫地指出了一条正好围在府城外头的琼州河。跟丰华县地处内陆不同,琼州府依山伴水,外有龙泉山,内有琼州河,水路交通两便,但宋师竹直觉认为会出事的,也就是这条琼州河,琼州府所在地正好在河流分叉的三角地带。 她忧虑道:“我觉得没人会相信。”去年琼州河的堤坝才被加固过,要是这时候有人出来说琼州河有问题,那就是在打河道衙门的脸。 封恒摇头:“就算如此,咱们也得试试。” 这件事不是一家一户的事,琼州河一崩,整个府城都得淹没在洪水中。 但封恒也有些棘手,他总不能对外人说是他的妻子预感琼州河堤坝快要崩塌了。 外头雨水如注,两人默默无言。宋师竹突发奇想:“要是能拿到琼州河河堤的工程图就好了。” 要是拿到工程图,再结合一些数据,也不会显得这件事十分荒诞。退一万步说,有切实证据在手,以封恒现在大儒弟子的身份,想要在城里游说一些人,也应该会有人听的。 封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事不宜迟,他冒着大雨赶去了老师家。 宋师竹在家里却是一肚子胡思乱想,半响才稳下心来,她十分庆幸自家和李大儒颇有渊源,否则以他们的地位人脉,这回还得眼睁睁看着祸事发生。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强制按耐下越跳越厉害的心脏,又把刚才两人讨论出来的思路飞快地过了一遍。 封恒肯定是拿不到工程图的。琼州府是一个大府,河道另设有河道部门负责,工程图这种东西,他能看上一眼都是因为李家面子大。 全都瞒住李先生不现实,他们刚才想的法子,就是以她的名义,说是觉得最近雨势太大,她突然想到去年建完的堤坝能不能防住洪水的问题,想要借衙门工程图一看。 李先生是一个务实向的学者,先前他们讨论的数差问题,就是他在京城督建皇家塔时灵光一闪冒出来的。她相信,这种理论结合实际的应用题,只要李先生感兴趣,封恒那边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为了取信他,宋师竹甚至还编出了一道和堤坝相关的工程算学题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