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哪怕是男人,不到吃不了饭的时候都不会选择干这个职业,更何况是女狱卒。 在她面前的妇人扎着一个发髻,看起来比起普通姑娘粗壮许多,面相老实苦涩,说是她受过张姑娘的恩,才帮着过来传话。 宋师竹很好奇,张秀娇那样的性子居然还能对别人施恩,就问出口了。 那妇人苦笑了一下,三言两语都说了。 这是一件对张秀娇来说很小的事情,但是这个恩情对她现在的处境却有极大的帮助。 妇人安静道:“……之前我开罪了张大人身边的一个随从,宋姑娘是知道的,知县身边的人都是他的亲戚,我不过是一个狱卒,那人放话说要让我离开县衙,当时正好张姑娘路过,许是她觉得我跪在地上的样子十分可怜,为我说了几句……” 张家姑娘的那些话不过是一时兴起,但她家计艰难,婆母丈夫都是重病缠身,十分需要她的俸禄回去养家。张秀娇许是无意施恩,她全家确实因此受惠了。 妇人叹了一声,因为这点恩情,张秀娇这两日在牢里都是她在护着。今日张秀娇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张知县的案子许是会判得很重,沉默许久之后,就求她过来传话。 如今衙门都在宋文胜的控制中,因着那一夜张秀娇的报信,宋师竹心中还是十分复杂的。虽然她不赞同张秀娇的行为,可她身上要是没有老天爷给的金手指,当夜张秀娇的消息就显得十分可贵了。 宋家很有可能因为她的报信,逃过一劫。 念及到这点,宋师竹便答应了在内衙与她见一面。 内衙本来应该是知县住所才是,但张知县住进来时,嫌弃这里狭窄简陋,便在外头又另外置了宅子。宋师竹说要在内衙见张秀娇,她爹也没说什么,只让人把内衙收拾了一遍,才让人把她叫过去。 宋师竹这一回见到张秀娇时,觉得这个姑娘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身上穿着单薄的囚服,不过才关了两日,就比前夜见到时瘦了一圈,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神色浑浑噩噩的,看着她时,眼眶里突然蹦出泪花。 张秀娇是真的哭得很伤心,泪水跟不要钱似地往下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停抽噎着,哭着哭着还打了一个嗝。 早在她进来时,螺狮和家里陪她过来的嬷嬷就已经分站在她的两边。此时,宋师竹让人递过去一方帕子,张秀娇接过帕子后,很快那条手帕也被她揉搓得不像样了。 不过哭到最后,不知道是因着心中情绪发泄出来,还是觉得在她这个敌人面前哭泣羞愤难抑,倒是渐渐停下来了。 宋师竹其实不大明白张秀娇为什么要见她。 她们关系真是算不得好,她第一回去张家时,她一进马车就开始吐了;第二回她再去,被人撞得崴了脚;第三回也就是之前张太太的生辰了,张秀娇居然指示了一个丫鬟用碎瓷伤了她的手指! 这些事情,宋师竹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从小到大就没那么倒霉过,哪怕前两回都是她自个不小心,最后一回肯定是张秀娇干的。 某种程度上,她也是很记仇的! 张秀娇似乎也没指望着与她握手言和,她在哭了一场之后,才苍白着脸问她,是不是因为她那一夜跑去宋家说的那些话,张知县才会出事。 这个姑娘看着她时的表情,带着一种明显的脆弱,似乎只要她回答一声“是”,她就会立刻崩溃了。 宋师竹没有落井下石的习惯,张秀娇从一个大家姑娘沦落到如今的境况已经很惨了,她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浪费情分让女狱卒过来传话,就说明这件事在她心里很重要,要是不问个明白就会一直过不去。 她直接道:“前夜就算你不过来,张大人也会出事,城外一直有人埋伏着,就等你们张家的人过来开门。”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之前县里修城门时,张大人贪污了工程款,州府派人下来查账,他又怕这件事被揭发出来,就想要引匪入城烧掉城门,顺便把查账的人都给灭掉。” 这也就是整件事的真相。她爹和魏琛想要请君入瓮,张家早就是瓮里的王八了。 回头想想,要是真的让张知县做成了,魏琛被杀,城门被毁,所有一切都能推在土匪身上。张知县的屁股也能洗白了。但土匪入城,怎么会空手而归。尤其是正值年关,家家户户都没有防备。 幸好天理昭昭啊。 宋师竹摸了摸胸口,她先前一直觉得张宋两家天生犯冲,想来就是应在这件事上。 老天爷长了一双好眼,从前夜起,宋师竹才觉得张家对他们家再构成不了威胁。 她看着张秀娇的表情,觉得她应该会接受不了她刚说的那些话,或者会认为她说谎冤枉张知县,宋师竹连反驳的话都想好了,张秀娇却抿着唇道:“不是我爹,是洪师爷一直劝他,我躲在窗下都听到了。我爹不是主犯,洪师爷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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