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咳一声道:“让人上茶吧,给老二上一盅普洱,给老二媳妇上红茶。” 宋文朔:“……” 冯氏:“……” 两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宋老太太,只觉得今日这天打西边出来了。在家时,就算非得见面,宋老太太与他们也是经常相对无言,日常晨昏定省能免则免。有好几回还自个带着人到周边寺院住了大半个月。 宋文朔和冯氏都习惯了与宋老太太这样的相处状态,她突然换了个风格,两人都有些不习惯。 且比起宋文朔,冯氏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她抿了抿嘴,心中十分不愿接受婆婆的这份好意。 窥一斑而见全豹,李氏站在老太太身边,看着婆婆逐渐淡下来的面色,对老太太和二房的关系差到何种程度,心里也有数了。老太太每回写信回来,纸上无一句不好,都在夸儿子儿媳孝顺。他们还以为就算说得夸张了些,也必有几分是真的,没想到却是这样,差些就成陌路人了。 只是该装的还是要装,她笑道:“娘一直念着你们,前日夜里娘突然发病,幸好老爷回来碰见了。这几日家里探病的人不少。娘极少见客,一直喝着药,这不听说了你们快到县上的消息,就催着我们出去接人。” 李氏撒起谎来面色不改,唬得对面的宋大郎忍不住担心道:“祖母没事吧?” 宋老太太与儿子有心结,对着三个孙子态度还是不错的,何况宋大郎言出真心,面上一派亲厚,她温和道:“你大伯娘说得太夸张。人老了就免不了这些事,祖母身子骨还是不错的。” “娘是不是不适应县里的天气?”宋文朔想了想,问道。他上任的地方较为靠南,一到冬天虽也有雪,却不像丰华县这样千里冰封,冷入骨髓。 宋老太太点点头:“是有些不习惯了。”她顿了顿,又道,“你们这一路过来还好吗,我记得老二几年前从马上摔了下来,腿脚一到冬日就犯疼,这几日可还好?” 宋文朔:“……” 看着儿子面上迟疑,似是不知道如何应答,老太太苦笑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你身上伤了哪,娘都是心疼的。” 宋文朔这时却是真相信是老太太想他,他哥才派人去接他了。 他看着亲娘布满皱纹的老脸,一双眸子老迈沧桑,却满是真心关怀,突然间心潮涌动,喉间生出一股酸涩。 只是宋文朔毕竟不是垂髫小儿,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性子又一向谨慎沉稳,这点激动只在他心间过了一下便化为乌有。 他面色微霁,斟酌道:“应当是我关心娘才是。娘这几日生着病,我也没在娘身边。多亏了大哥大嫂在,我才能放心。” 这对母子间相处时的僵硬生涩,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 尤其是宋文朔说起关心的话干巴巴的,还得扯上大哥大嫂作为由头。 宋师竹看着对面几个堂兄怪异的面色,心中肯定下来,老太太和二婶的关系一定是不好到别人都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只是老太太却是满意了,她扯唇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样就够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宋祯祯出嫁前,她和老二夫妇间还得有场仗要打。 要是太过温情,冯氏强要把那个孩子送进宫受罪时,宋文朔心中的为难会更多。宋老太太也不愿意儿子在媳妇和老娘间硬要做个选择。 到如今,老太太也不想去思考留下那个孩子的好坏利弊了。 好肯定是没有的,坏处却是一大堆。 当时,宋祯祯不是死,就是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她以冯氏亲生女儿的身份出现过太多场合,宋文朔还要当官,那场和庶小姨子的闺阁丑闻就是他在官场上的软肋,他是绝不会允许宋祯祯养在冯氏娘家的。 冯氏也不会允许,她有三个儿子要科举读书,宋祯祯的身世一被察觉,宋家二房的声名便会受损。 她当时摸着良心问自己,是不是能眼睁睁看着养了六年的小孙女隔日便猝死,然后她就知道自己的决定了。这些年,她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起儿媳,可她除了心中抱歉外,嘴上也说不出示弱的话来。 从千禧堂出来后,二房一家子都有些心不在焉。 宋师竹代替老太太出来送他们,一路上竭力克制自己别把目光一直落在二婶身上,她想了想,决定把视线落在冯氏身边三个下人身上。她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三个人说话是不是也是梦中那样的语气态度。 冯氏对大侄女印象还不错,见她一直看她身边的三个嬷嬷,便温和道:“竹姐儿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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