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了几张纸,帮袁悦擦了脸上的鼻涕眼泪。 袁悦许久没这样大哭一场,有些累了,又有些怔,坐在沙发上仍由秦夜时料理自己。 他上一回这样嚎啕大哭,应该是在周沙和原一苇那边喝醉酒的时候。喝醉和大哭的原因都一样,因为宁秋湖的不辞而别。 袁悦是不习惯这样哭的。他甚至没有想过在秦夜时面前会哭出来。他比秦夜时年长,在秦夜时面前放声流泪,总让他觉得十分不对劲。 但已经哭过了,这点儿别扭反而消失了。他抽了抽鼻子,声音还带着点儿瓮声瓮气的鼻音:“那是你的狼獾,不是我的。” “你看得到它,它就是你的。”秦夜时立刻接上了话,仿佛他自己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一样。 袁悦失去精神体之后,最大的影响还是体现在他的身体上。他仍旧可以看到别人的精神体,也仍旧可以触碰到,不同的只有一件事,他没有毛丝鼠了,他变得衰弱了。 然后,秦夜时说,狼獾也是他的。 袁悦盯着秦夜时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 秦夜时被他又哭又笑弄得一头雾水,但至少他能理解现在袁悦的心情并不是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那你真的高兴吗?” “高兴。”袁悦低声说,“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秦夜时很快回答,“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谢字啦。” “要说的。”袁悦擦了擦鼻子,顺手摸了一把老狗的脑袋,“秦夜时,我以前觉得你挺……挺傻的。但后来又觉得,你这人虽然傻,但傻得很有意思。秦双双怎么就有你这样一个弟弟?你俩一点儿也不像……” 他难得要跟秦夜时剖白自己的内心,但秦夜时显然对自家姐弟为什么性格相差这么大没有兴趣。他又扯了一张纸,先在老狗脑袋上擦了一下,然后握着袁悦的手,帮他擦干净手心沁出的微汗。 袁悦方才哭了一场,像是大大出了一番力气,连鬓角都湿了。 秦夜时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讲话,偶尔应和一声。袁悦很久没有一口气讲这么多的话了。秦夜时几乎都要忘记他曾经是一个多喜欢胡乱讲话的人。周沙说文管委里只要有袁悦和章晓出现,就吵得不得了。秦夜时喜欢听袁悦说话,虽然他对袁悦分析他和秦双双性格迥异的原因没兴致,但只要袁悦呱嗒呱嗒不停讲话,他就觉得高兴。 就像是看到那些被剪秃了的花,再一次从根部重新生发新芽。 “那你为什么哭呢?”秦夜时问他,“你哭得那么凶,一点儿也不像高兴的样子。” 袁悦想了想,认真回答他:“我是真的高兴。有些东西失而复得了。” “你那么喜欢毛丝鼠啊?”秦夜时心里产生了一点儿不好意思讲出来的嫉妒情绪,“怎么就不能喜欢喜欢我?” “不止是为毛丝鼠。”袁悦小声说,“是为很多事情。很多东西都失而复得了。” 秦夜时来了兴致:“什么东西?” 袁悦轻笑着摇摇头,不肯讲了。 秦夜时蹲在他面前,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抬头看他。 “不喜欢我也行吧。”他眼神诚恳,像是在说一个永恒不变的诺言,“但是狼獾会永远保护你的。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和谁完成了伴侣申请,无论以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它永远都愿意做你的保护神。” 他太过认真了,袁悦只觉得自己在这个瞬间又一次被某种不可见、不可说、不可理解的东西狠狠击中,心脏像是被什么抓了一把,但力道温柔,情意绵绵。 “毛丝鼠我是找了很久,我想让你高兴,想让你开心。”秦夜时还在絮絮地说着,“这没什么。真的,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只要你能振作起来,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他没想过能从袁悦这儿得到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