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闲地道,“你的错就只有皇嫂和二姐姐呀?母后叫你气得在榻上都起不来了,你知道不知道?” 朱轩媁咬着唇,踌躇了许久,才特别小小声地说道:“我也去同父皇和母后赔不是。皇兄,你带我回去好不好?”看了眼胡子拉碴,并不讲究外在的朱载堉,方才一路上脑子里想的都好似成了真。 “我不要在这里挨打。”朱轩媁把头摇得同个拨浪鼓一般,“皇兄领我回去吧,我会乖乖听话的,皇兄,皇兄!” 朱常治把她从自己身上给扯下来,“嘿嘿”一笑,“后悔啦?”见朱轩媁忙不迭地点头,才残忍地道,“可惜呐,晚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赶紧出了门。 朱轩媁的泪珠还挂在眼睫毛上,就直愣愣地看着哥哥把自己就这么丢下。等回过神,又见视力开始有些不大好的朱载堉凑近自己。“你叫什么名儿?” 朱载堉耐心地等朱轩媁给自己回答,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吵得他耳朵都疼了。 自义学馆出来,朱常治就赶紧叫了个车。上了马车,也不顾颠簸,先给自己揉腿。这都多少年没走过那么多路,腿都快不像是自己的了。 郑梦境从慈庆宫醒来,就见朱翊钧捧了卷书,坐在榻边看。她撑着床榻起来,“陛下怎么来了?”又问,“可去见过姝儿了?她好些了不曾?” “见过了,好多了。”朱翊钧将她搀起来,“朕让人带了她和熊廷弼去翊坤宫住了。总在慈庆宫里呆着也不像个事儿。” 郑梦境揉了揉发酸的腰,“说的是,那今儿奴家就上乾清宫去吧。别扰了溆儿和太子妃。” 朱翊钧心疼地看着她憔悴了不少的脸,“可是叫气着了?”替她轻轻揉按着穴道,“朕已是给你出了气,小梦你就别再想了啊。” 郑梦境觉得好笑,“奴家有什么气可生的?”她叹了一声,双脚落地捡着软鞋来穿上,“都是奴家自己个儿的事,没将女儿给教好了。愧对陛下对奴家的疼爱,倒让陛下为了这些家务事操心。” “媁儿难道不是朕的孩子?教子不当,朕也是有错的。”朱翊钧将她搀起来,又怕她着凉,赶忙取了外袍来披上。“你就别独个儿地觉得自己有错了,好不好?万事都有朕给你担了。” 郑梦境朝他回眸一笑,任由他牵了自己的手出去。 两人出去的时候并未打搅主殿里的朱常溆和胡冬芸,知道今天他们必是有说不完的话。 郑梦境坐上肩舆,朝里头的烛火看了眼,“只盼着芸儿这回平安生产,要不然奴家哪里还有脸去见胡家人,百年之后更无脸面对列祖列宗。” 天家每一个女子所怀的子嗣都是珍贵无比的。这年头,孩子夭折的不要太多。眼下朱由校看着是健康活泼,可到底没长成,谁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事儿? 这要是有个万一,而胡冬芸怀的又是个男胎,岂非就轮到这一个来坐天下了? 郑梦境越想,心里就越难受。她甚至都不知道朱轩媁到底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前世的时候,这孩子性子也就爱憎分明,行事虽有莽撞,可待父母手足的心都是真真的好。 否则自己出殡的时候,她也不会为了殉城的洵儿,还有自己,当众打了已是天子的皇侄。 这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朱翊钧看着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不去打搅。他心里也酸涩得很。这个小女儿,可以说是几个孩子中,自己最疼爱的那一个。他知道这会是自己和小梦最后的一个孩子,即便不是皇子,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打小的时候,就是在小梦跟前长大的,那时候也没见有什么不对来。后头自己亲自打理她的起居,还曾抱去金銮殿上听政。彼时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怎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夫妻两个各怀心事。 躺上了床榻,郑梦境不由问道:“陛下怎么、怎么……处置媁儿的?”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生怕朱翊钧对朱轩媁用了板子,叫孩子给伤着了。又恼恨朱轩媁不听话,觉着是该给些教训,叫孩子长长记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