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时,若天气不好,家家户户都赶着收割稻谷,哪里来的时间坐月子。 李时珍见多了民间疾苦,便越发觉得达官贵人奢靡成性,太过娇贵。 王喜姐在心里暗暗算着,五千步,不知要走上多少才行。于她而言,真的是一个莫大的挑战。转念一想,为着能生下嫡子,什么样的苦不能吃?一咬牙,便应下,“本宫会谨遵李御医之言。” 自那日起,宫里就出现一道奇观。中宫摒弃凤驾肩舆,每日步行往返仁寿慈宁两宫请安。有的时候撞上宫妃的肩舆,坐在上头的宫妃不得不下来行礼,同皇后一起步行至分开。 受苦的不仅仅是王喜姐,连带着全宫都一起受累。 郑梦境倒不觉得累,她冷眼看着,皇后每每行走不过千余步,出的汗就能湿透一身衣服。 王喜姐是小脚,只巴掌大的三寸金莲。素日里走路的模样,瞧着弱柳扶风,可真要走那么多路,是真的受罪。坤宁宫开始时时都备着热水,王喜姐请安回来一趟,就开始解了裹脚布泡脚。一日起码泡三回才算。都人瞧着又红又肿的畸形双脚,边哭边替她擦干净。 谁都开不了口劝王喜姐就此罢休。人人眼前都有一个瞧得见的胡萝卜。 嫡子。 只要中宫能生下嫡子,现在受的所有苦楚都有了意义。 永年伯夫人期间也进了一次宫,正好撞见女儿在泡脚。看着她自脚踝往上,腿全都浮肿酸涩,当下哭成个泪人。疲累不堪的王喜姐还得劝她,劝至一半时,竟累得就这么睡了过去。 郑梦境在翊坤宫的佛龛前亲手上了三炷清香,跪在蒲团上,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向菩萨祈祷。 菩萨保佑,皇后娘娘能一举得男,诞下嫡子。 吴赞女捧着香炉立在一旁,垂下眼,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德妃要这样帮坤宁宫。 由翊坤宫的小殿下为国本难道不好吗? 郑梦境睁开眼,望着佛龛中手捻莲花,慈眉善目的如来佛镀金塑像。透过菩萨的金身,她回忆起前世来。 万历十八年,定陵方修建完毕。还不等朱翊钧高兴,百官就开始杜门请辞,朝中几日不见大臣,连朝会都没什么人。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要求册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对朱翊钧而言,这就是赤|裸|裸的逼宫。 但他心中再恼怒,也毫无办法。他不是武宗正德帝,可以肆无忌惮地自京城奔赴边疆对抗瓦剌,也做不到恣意妄为地册封自己为镇国公。他除了一个皇帝头衔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几日,宫里的东西不知被砸了多少。堆积如山的奏疏,清一色全是请封太子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