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说这样的变化甚大,也并不。这些外表上的变化是细微的,平日绝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但越是细微,才越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什么性情骤变,都不如细水长流、不易让人察觉的变化来得可怕。因为前者尚且可以防备,而后者……也许你许久都难以发现其中不对劲之处。 陆长亭不自觉地摩挲起了指尖。 这样……可就有些麻烦了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吕氏朝着朱标的方向加快了步子。成年人的腿自然要长上许多,她大步迈出的时候,朱允炆那小短腿实在有些跟不上,便在后面跑得有些跌跌撞撞。 但吕氏却丝毫没注意到这一点! 对于一个视丈夫儿子为天的温柔女子来说,会这样粗心大意,忽略年幼的儿子吗? 看来……吕氏的变化,还当真并非出自朱标的胡言。 这头朱棣也拧起了眉。 他也将这一幕幕印入了眼底。心中更是不快——果然!果然是个烫手的玩意儿! 吕氏对旁人的惊诧和冰冷毫无所觉,她走到朱标的跟前后,方才松开了朱允炆的手。她冲着朱标微微一笑,然后才低头去看儿子,低声道:“允炆还不快与父亲见礼?” 朱允炆看了看朱标,又看了看旁边的陆长亭和朱棣,先是叫了朱标,而后又突然道:“四叔。”“陆哥哥。” 朱棣冷淡地看了朱允炆一眼,对这个侄儿并无多少情谊。而陆长亭则是有些惊诧了,堂堂皇太孙,唤他一声“哥”?且不说辈分乱了的问题,这显然是于礼不合啊! 偏偏朱标和吕氏都对此没什么反应。 朱允炆这时候偏过头来,对着陆长亭笑了笑,小小年纪,笑容里竟像是还带了欣慰的味道。 陆长亭:…… 朱允炆该不会是以为,那日他与自己说的话奏了效,于是才再度进了皇宫吧? 吕氏温柔的声音突然在殿中响起了:“膳房准备了些食物,汤是妾亲手熬的,太子殿下可要用些?” 陆长亭颇为不厚道地想。 这亲手熬的汤,如今才更可怕呢。 那厢吕氏定定地看着朱标。朱标原本听她说话的时候,还暗暗拧眉,但此时不自觉地与吕氏的目光对上,朱标便又骤地心软了。 吕氏的目光真真当得起“温柔如水”四个字。 她的眼眸好看极了,轻而易举地便让朱标回忆起了过往时光,朱标心底愈加地柔软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宫女,那宫女手中捧着汤。 朱标笑了笑,自己伸手盛了汤:“你亲手熬的汤最是好喝不过……但日后还是莫要如此操劳了。” 吕氏面上笑意盈盈,没有丝毫变化,没有应和,也没有拒绝。 陆长亭看着这一幕,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既然朱标已然疑心吕氏,怎么还能神色自如地盛起吕氏的汤。 朱棣倒是更清楚朱标的性子,他隐约能猜到朱标可能会立即将汤送入口中。但朱棣却什么都没说。 朱标搅动着碗里的汤,待它凉了凉,便舀了一些起来往嘴边送去。 宫人们对此见怪不怪。 太子妃贤惠,常亲手为朱标烹煮食物,正有些似马皇后的性子。正是因为如此,太子妃的地位很是稳固,洪武帝都对这个儿媳赞赏有加。而马皇后逝世前,言语间也透着对这位太子妃的深深满意。 所以太子妃做了食物来,太子立即吃下,有何不妥之处? 旁人见了还要嫉妒地道一声恩爱呢! 这厢宫人们还做着日后他们主子也传出个“鹣鲽情深”美好传说的白日梦,而那厢陆长亭已经忍不住低声叫道:“太子殿下。” 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去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之前那样焦灼的朱标,怎么到了这时候,反倒是比谁都平静,仿佛没事儿人一样了。 朱标当然听见了陆长亭的声音。 吕氏这才跟着朱标一同朝陆长亭的方向看来,吕氏目光依旧温和,看不出半点责怪陆长亭打断朱标喝汤的情绪。 陆长亭不畏不惧,甚至还淡淡一笑,道:“殿下恕罪,长亭只是见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