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檀敲了半响门,没动静,干脆推开殿门,朝墙角软榻走来,“温姑娘醒醒,温姑娘不是喜欢雪柳树么,君上他请来了橐驼花匠,将院中的雪柳树重新催生出来。” 魔头竟也会讨好,温禾只觉新鲜,于是不情愿地起身,披散着女鬼似的长发,挨至窗前。 空空殿院拔地而起一株三人合抱粗细的雪柳树,与雪苋幻境中的雪柳树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柳枝千条,乃秃枝。 黑檀道,先前伐去雪柳,幸而遗留下木根,君上滴了血入木根,再配以廖橐驼的花卉灵术,才至雪柳抽枝复活,但因先前伐木伤了灵枝,想见雪柳开花,须得以廖橐驼的琼浆玉露灌溉百日。 温禾呆呆看了会细雨中摇摆的秃条,又蔫蔫躺去床榻。 越睡越蔫,越蔫越想睡。 她只是以此为借口睡上几日懒觉,省得见着魔头那张脸来气,怎么真睡上瘾了。 以她的性格,即便明日上断头台,今日也扭得了秧歌。 黑檀送了些点心进屋,说是白乌听得她消沉了几日的消息,特意献出绿樱花蒸制了糕点,还有思筠亦送了几款极稀有的甘茶来。 两人还说,君上的寝殿,不便亲自来瞧她,但一心挂念着她,送来薄礼聊表心意。 温禾以锦被蒙头,闷闷道:“放下吧。” 不一会,锦被被拉开,入眼是赫连断面无表情的脸。 温禾翻过身去,“我不起,我要睡死。” “本君看你就长了一张睡死的脸。”赫连断徐徐抬手,食指触及躺尸少女的眉心,才将后半句话补上,“成全你。” 一股酥麻沁凉自眉间涌入,温禾眼皮越发沉重,几个呼吸间便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浑身发痛,像是梦里被人揍了一顿。 实在躺不下去,温禾揉着酸痛的肩胛,捏着发僵的手腕起身,发现榻边落有一双新鞋子,银丝暗纹勾勒几株含苞待放的水仙,极其雅致。 温禾趿上鞋子,挨近门窗,一手捂嘴打个哈欠,另一手拉开门。 当她瞧见殿院中千万道柳枝开出雪霰似得的絮花时,惊得哈欠卡住。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条万柳雪花开。 当天太阳微暖,有不寒面的杨柳风拂过,雪柳枝静静摇摆间,地上就落下一重重细小的絮花。 温禾颇兴奋,跑至雪柳树下,轻轻摇晃起一枝几乎倒垂于地的雪柳枝,青丝肩头便落上一层似雪的絮花。 见黑檀走来,笑着同她道:“温姑娘醒了,渴不渴,要不是食些东西。” 温禾摇首道不饿,又摇了摇雪柳枝,“不是说要百日方可开花,怎么一夜全开了。” 黑檀:“温姑娘,你睡了足足三月,可不就是百日么。” 温禾怔住。 她一觉,睡过一个季度! 归息殿内负手走出一道玄影,赫连断望着雪柳树下覆了满身雪絮花的少女,“蒜苗,过来。” 一定是魔头搞的鬼,温禾跑至殿内,甩着膀子气恼道:“是不是你干的,你给我下了昏睡之术,令我一睡百日。” 殿内一角,竟站着枯手枯脚,拄着灵木拐杖的千面毗婆。 赫连断未说话,千面毗婆对她慢吞吞躬身行礼,回复道:“双子蛊疼痛难捱,但若被冻封,可抑蛊毒发作。君上担心另一操控母蛊之人,暗里作祟,温姑娘被蛊毒所伤,这才暂将姑娘封冻百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