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睛, “如今家里添了一个三哥, 他爱清净,用功的时候更是经不得吵嚷,让他单独一个院子都使得。偏偏家里住不开,客人来了,还得现挪屋子。以后再添丁进口, 总不能让兄弟妯娌挤一个院子吧?别的不说, 扰了三哥读书怎么办?“ 李家间壁一边是朱家,另一边是户黄姓人家。黄家儿子南下贩卖茶叶、丝布,长年跑船, 后来发了大财,把一家老小都接到武昌府去了,只留下一个老亲看守空屋子。今年那老亲也去世了,黄家人没打算回乡,想把宅院卖了,托了中人帮忙找买主,因为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晴天漏风,雨天漏雨,风一吹瓦片哐当掉一片,货真价实的危房,又因在乡下,暂时无人问津。 李绮节早就想给家中盖几间新房,李大伯和李乙坚决不答应,兄弟二人笃信阴阳学说,认为老宅不能轻易改造,以免破了风水。 老房子不能改,新买的院子总能重新修吧? 只要说动周氏,李大伯那边基本算是解决,再和李乙撒撒娇,新房就有啦! 周氏一时拿不定主意,“等官人回来,我问问他的意思。“ 以前家中只有小娘子,夫妇二人又节俭,从未起过盖新房的念头,如今多了个儿子,确实得考虑买房子,不然等大郎成婚,新媳妇搬进来,岂不是要和小叔子住对门? 李绮节见周氏把话听进去了,也不忙着趁热打铁,把宝珠叫到跟前,让她亲自领着人去洒扫房屋,准备给周大郎使唤的铺盖家伙。 夜里李大伯回家,得知喜信,也很高兴,让灶房整治了一桌酒菜,拉着周大郎吃酒,闹到戌时才安歇。李南宣也陪着坐了一会儿。 李家派人去接大郎媳妇,李绮节原以为周娘子也会跟来,特意把自己院子的几间空房收拾出来,预备给两人住。 谁想周娘子怕给女儿添麻烦,坚持只让孙媳妇独自一人过来,小钟氏夫唱妇随,挑了一担山果子到李家。把李家派去接人的仆从吓了一跳,生怕她有个好歹伤到身子,争着去接扁担,小钟氏直摇手:“我们村里人,整天山里钻地里爬的,什么活儿干不得?又不是主子娘娘!才一担山果,轻飘飘的,不妨事!“ 人到了李家,小钟氏放下扁担,看到灶房角落里堆着的柴薪,二话不说,要帮着劈柴,刘婆子赶忙给拦了。领着她去正院见周氏,路上看到一筐筐晾晒的干菜,小钟氏直摇头:“要换笸箩摊开来晒才行,用筐晒,底下的晒不透,夜里经了露水,菜要烂的!“说着两手一抄,把最上头的干菜翻到底下,把筐底的干菜搭在筐沿外边。 丫头们又是惶恐又是好笑,又不敢露出心思,好容易把人送到周氏房里,才敢笑出声来,互相挤挤眼睛:“太太的侄媳妇,是个俭省的!“ 宝鹊避嫌疑,周氏身旁没人伺候,李绮节暂时让宝珠顶了宝鹊的差事,留她在正院听差。宝鹊换到她院里做活儿。 丫头们知道周氏曾想把宝鹊许配给周大郎,听说小钟氏闹出不少笑话,有几个嘴碎的便特意找到她面前,一桩一桩学给她听。 几个小丫头是李家刚买进来的新人,爷们跟前用不着她们,小娘子年纪还小,李绮节房里的几个丫头已经定下人选,插不进手,唯有周氏房里还有几个位子。这几个丫头心思活络,想借着和宝鹊一起取笑小钟氏,在她跟前卖个好,为以后铺路。 宝鹊听小丫头们把小钟氏说得一无是处,当场拉下脸,冷笑几声,拂袖而去。 小丫头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着?“ 第二天,李绮节散着头发,在枣树下刷牙。唤宝鹊给她取牙粉来,宝鹊站着一动不动,她皱眉又叫了一声,宝鹊才像如梦初醒,慌忙去拿牙粉、牙杯。 梳头时,宝鹊也魂不守舍,几次把雕花篦子掉在地上,还不小心把装发油的小瓷缸打翻了。 李绮节放下菱花铜镜,回头看了宝鹊一眼,宝鹊双眼发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家规矩不多,仆从很少需要下跪磕头。宝鹊虽然看不上周大郎,但服侍周氏从没出过什么岔子,在家里算是很有脸面的大丫头,别说是跟主子下跪,周氏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她忽然这么一跪,李绮节不由得叹口气,“你放心,那些小丫头刚到咱们家,不晓得咱们家以前是什么光景,才敢这么轻视表嫂。和你不相干,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