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贱种呢?是不是已经去盛家了?“ 下人在一旁回道:“盛家人还没来迎亲呢,九少爷在东边跨院里招待宾客。“ 杨县令颤颤巍巍道:“夫人,今天是侄女儿出阁的喜宴,别把事情闹大了,免得外人笑话。“ “你把贱种接回府里的时候,怎么不怕别人笑话?“金氏面容扭曲,一字一句道,“有我在一天,贱种休想好过!这是你杨书堂欠我的!“ 杨县令看着金氏血红的双眼,心里泛起一丝挥之不去的苍凉之意,神色从讨好转向颓然,半天说不出话来。曾几何时,那个温柔贤惠、说不了几句话就脸红的腼腆发妻,竟然变得如此凶恶狰狞,比无理取闹的市井泼妇还面目可憎,让他觉得无比陌生,然而说到底,这一切的源头确实是他这个丈夫造成的,他怎么忍心去责怪金氏? 金氏丢下无言以对的杨县令:“去东跨院,拦下那个贱种!把他的一双腿打断了,看他怎么去盛家送亲!“ 奴仆们不敢拦着,跟着金氏直冲向东跨院。 也是凑巧,杨天佑带着阿满把一个醉酒的族叔带到厢房里休息,顺道去房里换下被酒水脏污的衣裳,正好从穿堂经过。 两厢迎面撞上,就如狭路相逢,彼此都是杀气腾腾。 金氏见杨天佑头梳正髻,穿着一身鸭蛋青锦袄棉袍,愈发显得相貌堂堂,犹如一竿翠竹,不仅气势凛然,还气象潇洒,心头火气烧得愈旺,口中爆出一声怒喝:“还站着做什么,给我打断他的腿!“ 下人们一拥而上,把杨天佑和阿满围在中间。 阿满急得团团转:“夫人,今天可是咱们杨家举办喜宴的正日子,金长史家的大少爷还等着少爷去敬酒呢!“ 金氏冷笑连连:“金雪止得管我叫声表姨,他要为你家那个贱种少爷出头,只管来找我好了。“ 阿满冷汗直冒,悄悄后退两步,对杨天佑道:“少爷,你先跑,我拖住他们。跑到前堂就没事了。“ 杨天佑挑起嘴角,淡笑一声,轻轻挥动着一把洒金折扇,环顾一圈,眼神里像带了寒光利刃,生生能剜下别人脸上的血肉:“想打断我的腿?先想想你们的身家性命都在谁手里。“ 众人不敢和他对视,犹豫片刻,纷纷低下头,退开了两步。 金氏暴怒道:“你们竟然怕一个贱种?杨家以后就算分给堂支的子弟继承,也不会给贱种一分一毫,你们怕他做什么?打断他得腿,我重重有赏!“ 杨天佑张开双臂,满不在乎道:“谁敢上前一步,就去和老袁作伴吧。“ 众人吓得一颤,老袁从前是柴房里的仆役,杨天佑直到七八岁前,一直在他跟前当差。老袁按着金氏的吩咐,对杨天佑非打即骂,还总克扣他的伙食,不让他吃饱饭。杨天佑每次反抗,都会被打得头破血流。众人冷眼旁观了好几年,早就见怪不怪。 等杨天佑一天天长大,老袁再不能对他颐指气使,甚至还常常会被杨天佑反过来欺辱。 一年前,杨天佑不知怎么拿到了老袁一家的卖身契,把他们全家上上下下十几口,全都卖到北边的苦窑里去挖煤,才不过半个月,老冤家就死了八口人,据说现在可能一个都不剩下了。 奴仆们过惯了苦日子,但日子再苦,总能穿饱吃暖,而且还有个以后说不定能发达的盼头。和被卖到苦窑比起来,给人当奴才简直是享福了。老人们都说,没人晓得地狱是什么模样的,但他们宁愿下地狱,也不想去苦窑受罪。 九少爷不像文弱心软的五少爷,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众人想明白这一点,再不敢继续围着杨天佑,而是渐渐退到金氏身后:“夫人,还是等官人来拿个主意吧。“ “混账!“金氏一巴掌把劝自己的婆子打倒在地,“没用的东西!“ 杨天佑微微一笑,颊边隐隐一个甜甜的笑涡:“太太仔细手疼。“ 金氏怒视着杨天佑:“你以为翅膀硬了,以后就真能和我对着干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