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三月二十八,是个宜嫁娶,宜合帐的好日子。 秋夜高寒滟滟,宁莞坐在窗前,半晌捏了一把铜钱撒在桌几上,瞥了两眼又收拢来,凝视着天上明月出神。 不知多久,她突笑了笑,二十八确实是个好日子。 宁莞与裴中钰俱无父母高堂在世,一应事由都是老管家操持,来年不算长,却也算不得多短,偏偏老人家是个闲不住的,日日忙进忙出,脚不沾地。 宁莞也腾了不少空来,跟着裴中钰待在书房里。 他有不少交好的友人,山高水远路难走,请柬须得早早送出去,稍晚些,耽误些日子,来来回回的就该赶不过来了。 裴中钰的字,就像他的剑,笔锋凌厉,飘逸有神。 宁莞在字上没怎么多下功夫,但这些年写得多了,也有一手清婉秀润的簪花小楷。 只是友客她不认得,这事儿自然全落到了裴中钰身上。 两人搬了两张凳子,在书案前面对面,他认认真真写着请柬,她就单手支着头,一手研墨,浅笑盈盈的看着他。 到最后他干脆暂时搁了笔,前倾了身子,抵着额头轻挨了挨,才慢声道:“近些看,才清楚些。” 近处眉峰栾栾,眸光清淡。 宁莞笑弯了眼,点点头道:“看清楚了。” 他应了一声,这才又拿起笔来,在请柬上一笔一笔写下裴宁二姓。 请柬在八月末叫各人送了出去,友人的那一份是宁莞和裴中钰一起送过去的。 友人住在种满了一片梅树的山头,有着一座小木屋,他也是个潇洒的独行人,过着山野闲人的悠闲日子。 看到他二人上门来,挺是高兴,当晚就从树下刨了两坛子酿的梅花酒出来。 夜深天冷,宁莞也不想去吹冷风,待在屋里没出去,裴中钰和友人就坐在树上,手里拎着酒坛子对饮。 看着对面红梅花枝间的霜衣剑客,友人灌了一口酒,感慨万分,翘着二郎腿侃大山,谈天说地。 裴中钰熟知他的脾性,瞥了瞥眼,也没有说话。 待酒坛子空了,两人才跃然落地,拍拍衣袖,收拾收拾各回房去。 小木楼空屋子少,这对未婚夫妻被故意安置在一处。 宁莞在看一本游记,正要歇灯睡了,就听见开门声,她掩唇打了哈欠,温声道:“这么晚呢……” 裴中钰在小炉子前烘去风雪,到榻边抱着人坐下,亲了亲唇角,附在耳畔,慢声说道:“他话多。” 宁莞听见,微微睁开眼来,忍不住笑道:“那叫健谈。” 另一边话多的友人重重打了个喷嚏,嘀咕道:“谁在想我呢?” 请柬送到,他们在山中又待了三五日,离开后途径水河镇,宁莞不由想起华霜序,两人便又去了一趟半月谷,特意到她坟前做了祭拜。 出谷时路过五夫人那处日渐荒芜的药园子,裴中钰握剑的手往那处指了指,昏暗的夜色下,轻舒长眉,“那是第一次。” 宁莞伏在他肩头,弯眉轻笑。 一路不慌不忙的,在冬末春初的日子里,两人终于回到了南江。 宁莞不再出门,每日或练剑,或配药,或与他弹琴写字。 日子不浓烈,也不热切,就像两人的性子,一个似水柔情,一个清淡如风。 过了正月的上元节,老管家的儿媳乐盈盈地端着托盘,捧了红绢衫锦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