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石阶,合着伞竖在门边。 却道:“别忙这些了,你快去晴雨轩叫二郎和阿暖他们回来, 一道将细软包裹收拾起来,一会儿怕是有事。” 芸枝吃了一惊,“是什么事?” 宁莞也不瞒她,将地动之事一一说了。 末了又嘱咐道:“还不知道官家准备拿什么由头,你暂莫跟外人说,只叫他们收些用得着的东西,一切等着安排。” 芸枝对宁莞是十足的信任,更别说话里头还提及了官府,她听得面颊刷白,唇上血色都褪了一半,随手就将绣篓子搁在地上,伞都没拿,直喇喇地顶着雨,踩着积水就跑出了后房。 宁莞便转去药房,收好外伤药,回春露,银针,干净的细棉布等物,提着药箱再回到后房居所。 芸枝动作快,已经接了几个小的回来不说,还往厨房各处转了一趟。 简单叠了两套衣裳和一条薄毯,又将银票碎银随身放好,芸枝才算松了松气儿,带着宁暖站在外头,随时准备着往外跑,再不肯往里间踏进一步。 厨娘匆匆端了饭菜来,宁莞看芸枝那提心吊胆的样子,只好搭了个小桌几,摆几张矮凳在外面,寥寥草草心不在焉地吃了个午饭。 正午时分,雨势收了不少,厚厚云层里只飘着毛毛细针似的簇簇小雨,安寂冷清的长巷子里迎来了一列隶属县尉府的衙役。一身灰蓝色的圆领袍,头上戴着黑色的软角襥头,腰佩官刀,个个面沉颜肃,阔步快行,有条不紊地敲响了各家宅门。 “开门!快开门!有人在屋里没有?” 各处声音此起彼伏,引得柴狗汪汪汪地直叫唤,瞬间变得嘈杂闹嚷了起来。 宁府门前的衙役是个身高八尺的壮汉,姓洪。比起其他人砰砰砸个不停,他只抬手拍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使劲儿大门就被人哗地拉开了。 里头乌压压地站着一团人,各个肩头挂着包袱,包里抱着伞,十几双眼睛直直落在他身上,看得他后背一凉。 洪衙役愣住,喉头一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刻方道:“既然收拾好了,就出来吧,今日城中有事,奉上谕,三街十四条巷子里两百多家住户全部都要尽快迁到城外……” 三街的十四巷条巷子里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不比官家大宅和富户居所里头有足够的空地武场可供避祸。 这里挤挤挨挨的,墙贴着墙,瓦垒着瓦,都是些老宅老屋,算是京都城里最危险的一片地方,上头说了,这边一个人都不准留下。 宁莞也懂,但没想到还要出城,不转转念一想,城外空地多且广,这样安排也正常。 想罢,她又问道:“不知在外头要呆多久?” 洪衙役打量着面前身穿月白渐变长裙,提着药箱的女子,回道:“还不清楚,但今夜肯定是回不来的。” 宁莞点点头,牵着宁暖出门来。 旁的各家忙乱的紧,还没准备好,他们便站在檐下石阶上静等着。 几家邻近的开着门,你一言我一语的。 “到外头去算什么回事儿?” “也不说个清楚,屋里还吃着饭呢。” “这样大的动静,别不是有什么大乱子吧?” 未免造成慌乱,也怕万一过后无事引起民愤不满,衙役们也没有说地动之事,只说有事让他们动作快点儿。 虽然催得急,却也都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言语也算是好声好气,难免有些人不当回事儿,比如……十四巷里最最最会闹腾,最最最会瞎想的朱阿婆。 宁莞本来是打着伞过去旁边招呼的张大娘,结果一眼就看见朱阿婆站在门边儿,干瘦的身儿斜靠着,手里端着粗瓷碗,饭面儿上盖着肥溜溜的蒸腊肉和喷香的油焖扁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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