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度之外,伫立在灰烬巨人前方的,正是提图斯。 槐诗没有精力去关注那边的战场,只知道自玄鸟的辅助之下,灰烬巨人重创,再度坠入了深渊。 而提图斯的身上,也留下了无法熄灭的火焰。 在灵魂和肉体之上。 亦或者说,那才是灰烬作为巨人的本质——不将一切烧尽誓不罢休的疯狂,可渴望将一切有价值之物都汇聚于火焰之中的贪婪。 倘若是无意义的东西,那么灰烬不会投来任何的目光。倘若是毫无任何价值的对手,火焰甚至无法点燃。 寄托在提图斯之上的火焰,来自灰烬的渴望。 渴望他能够拥抱这一份力量,成为真正的巨人。渴望他能够继续和自己的争斗,哪怕自己被他的火焰反过来烧尽。 这并非是诅咒,而是一份邀约。 无法拒绝的邀约。 马尔斯说:“再这样下去的话,罗马的威权和修正值,可能都会被巨人之火所玷污,为了罗马,陛下不得不卸下重担了。” “可之前不是说控制良好么?”槐诗难以接受:“怎么会这么快?” “世上的事情,总非人所能预料。” 马尔斯摇头叹息着,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察觉到不远处走来的侍者,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来召见你了,槐诗,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自己去问他吧。” 侍者在他们的旁边停下脚步,恭谨的传达了来自皇帝的传唤,带着槐诗来到了距离会场不远的会客室里。 在露台上,披着传统长袍,头戴黄金之冠的提图斯和客人谈笑着,开怀畅饮。而谈话告一段落之后,来自统辖局的访客便礼貌的告辞离去。 “尽可随意吧,不必生疏。” 提图斯举起了酒杯,戏谑一笑:“仔细想来,这可是你成为天国书记官之后,我们第一次会面呢,是朕的接待让你有所不满么? 何故如此表情呢,槐诗?” “哪里的话。” 槐诗摇头,想了一下,无奈轻叹:“只是,一时有所触动。” 就在他的面前,提图斯随意的靠在自己椅子上,可透过紫色的长袍,隐隐却能够看到他胸前的裂口,乃至肺腑之中隐隐明灭的火光。 丝丝缕缕的灾厄气息从其中飘出,带来了宛若熔炉一般的恐怖温度。 察觉到槐诗的视线,提图斯满不在乎的一笑,扯开了长袍,赤裸的上身之上,那惨烈的裂口越发的清晰和狰狞。 任由他观看。 “这一份悲伤和忧虑,朕确实是感受到了,倒是比存续院还要来的更加真情实意一些。”皇帝咧嘴,翘着腿点头:“作为友人而言,你倒是更胜罗素那个老东西良多,朕心甚慰啊。” “……” 槐诗实在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只能揉了揉眼睛,移开视线:“为何恶化的程度这么快?前些日子见面时,不还在压制的范围内么?” “没什么,只是累了而已。” 提图斯举杯,在侍者倒满之后,将烈酒一饮而尽,长出了一口气,就连呼出的酒气中仿佛都带着青色的火焰。 “灰烬这东西,实在是烦人。不过是打了一场,便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贴上来,挥之不去,到现在还在朕的耳朵边上不停的呼喊邀约。 彼辈蛮夷,无礼至极。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只有这点酒品了。” 说着,提图斯再度举起一杯酒,浇进胸前的裂口之中,令那动荡的火光仿佛也饮尽了美酒一般,陷入了暂时的沉寂。 可在神之眼的观测之中,槐诗却能够看到,那渐渐在灵魂最深处蔓延开来的恐怖温度,宛如暗燃的柴薪一般,悄无声息的扩散。 一旦这一份火焰真正的冒出时,不论是什么样的水都难以熄灭了。 失控已经近在眼前。 他无声叹息。 “真丢人啊,对不对。”提图斯沉默了片刻,苦涩一笑:“如此至关重要的节骨眼上,竟然要缺席了,着实不堪。” “同样是为现境所作出的牺牲,有何不堪之有?”槐诗反问:“陛下未免对自己过于苛责。” “我本来,还能坚持的。” 提图斯看着露台之外的景色,笼罩在雨水中的城市,好像自言自语:“本来还说,时节艰难,我还可以熬一熬,熬个几十年也不在话下,我能挺过去,所以没有关系。”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一笑:“可看到你的计划之后,却不知为何却松了口气。” 槐诗呆滞,僵硬抬头。 难以置信。 “人的本性真是丑陋啊,槐诗。” 提图斯感慨:“不论多么坚定的决心,一看到那么一点点侥幸的可能,就会下意识的试图想要去逃避职责,想要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身上,即便是朕也没办法避免。 甚至,还会有所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