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的时光里,两人坐在会议室最前面的椅子上轻声谈笑。在会议室里,低沉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一派轻松和平静的氛围。 只可惜,哪怕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可却难以掩饰眼瞳之中化不开的凝重。与其说是谈笑自若,倒不如说,是强迫着自己去做点其他的什么。 聊天,对话,谈判,商讨。 否则的话,等待的就会如此煎熬。 可到最后,渐渐的,就连谈话声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令人再也笑不出来的寂静。 就像是医院里等待着最终结果的患者一样。 领受命运的审判。 九点十五分,预定的时刻到来,会议室最前方,庞大的屏幕亮起。 来自存续院的专线接通。 可屏幕内既没有神秘的实验室也没有预想之中的繁忙。只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镜头之外低声探讨着什么,可在刻意的屏蔽之下,却听不清晰。 唯一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便只有那一具摆在绝对真空中层层密封的仪器。 确切的说,一台座钟。 无数裸露在外的繁复齿轮以违反机械常理的方式堆砌在一处,已经许久未曾启动,倘若仅凭着外部的结构去推测内部的构造,便会在不断被推翻的假想之中渐渐眩晕。无法想象,那样的钟表究竟如何运转。 这便是汇聚了存续院的无数禁忌技术之后,所制作出来的毁灭警报机。 足以衡量现境之寿命的工具。 亦或者称其为——末日钟! 而就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中,编号未知的院长从镜头之外走入,手握着青铜之眼刚刚递交完成的全境观测记录,将外露的齿轮,郑重又缓慢的将所有的参数输入完毕,确保无一错谬和遗漏。 最后,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枚发条。 插入其中,拧动。 自那一瞬间,无数齿轮和枢纽的运作中,表盘上的指针飞转。而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在槐诗身边,玄鸟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紧绷,脖颈好像僵硬一样,昂着头等待结果,不复刚刚的从容。可槐诗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捏碎手里的杯子。 直到飞旋的指针自火花之中渐渐缓慢,宛如蠕虫一般在表盘上缓慢的爬行着,一点,又一点,自所有人心中划出了一道道冰冷的痕迹,停在最后的刻度之上。 三根指针,几乎已经快要,完全重叠在一处! “观测时间,二十三点五十八分五十六秒。” 在确定末日钟的运作完全停止之后,存续院的院长宣布结果,电子音毫无起伏:“距离零时,一分零四秒——” 槐诗沉默着,闭上了眼睛。 这便是最后的结果。 现境剩余时光…… ——九十六年零四个月十六天。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办法 九十六年。 对于绝大多数常人而言,或许已经漫长到超过一生的长度。对于现境而言,不过是短短的一瞬。 在最初的理论设计上,末日钟将自现境进入衰败期开始启动运行,计时,经历了一万年以上的时光之后,迎来终结。 遗憾的是自从天文会诞生之前就已经经历了诸多创伤的现境已经没有给它正常运作的机会了,自从它诞生的第一天开始,就进入了运算状态。 一直到现在。 见证着时间的增减,流逝和回转,自末日的边缘反复徘徊。 然后,再一次的向着人类做出结局的通告。 只剩下如此短暂的时光。 无人怀疑。 存续院在它的身上耗费了诸多的心血和技术,以此为工具衡量现境,不惜代价的确保它绝对的精准和可靠。 可更加遗憾的是,它所计算的是‘整个现境’从现在距离彻底湮灭为虚无的时间。 也就是说,在那之前,毁灭就会到来。 根据存续院紧随其后的分析,倘若不作出改变,只是一味缝补和拖延的话,那么在四十年之后,平和的表象就将再无从遮掩现实。 在这之前,越来越多的征兆将会从现境中出现,包括且不限于深度的增加,天灾的密集发生乃至大规模畸变现象。 在这个过程之中,三柱将逐步的失去承载能力,出现不可逆的损伤。 而在四十五年到来之后,现境将逐步的失去引力,无法再维持诸多边境的运转。 最先从现境之上脱离的,便是现境所缔造出的城墙和防御,抵御深渊的外壳。届时,所有的边境都会如同流星一样,一点点的从现境之上坠落,落入永恒的深渊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