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统治者并不震惊,只是遗憾。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他抬起眼睛,望向槐诗身后,那阴云之中缓缓降下的鹦鹉螺。 当鹦鹉螺战舰归还,就说明死魂祭主的计划已经失败,救援行动结束,而他们的这一场对决,也再无意义。 哪怕他再如何执着的想要分出胜负。 “暴露了底牌,遭受了重创,只为了拯救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焚窟主问,“这真的值得么,槐诗?” “为什么不呢?” 槐诗反问,宛如叙述正理那样,天经地义,毫不怀疑。 一切本该如此。 “你在本末倒置。” 焚窟主摇头,冷笑:“然后,又开始自欺欺人。” 倘若同样的状况,出现在深渊之中,那么统治者绝对不会轻动,哪怕自己是求援者中某个倒霉孩子的亲爹。 除非打算将计就计,硬拼一场。 否则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本质上并非是冷酷无情,或者是轻蔑其他生命,只是单纯的,不具备这样的价值罢了。 在地狱和地狱,现境和深渊之间的战争之中,或许毁灭对方的是力量恐怖的武器,占据对方领域的是军团和大群,但真正能够一锤定音的去决定胜负的,便只有领军的高位者。 除此之外,全部都是工具。 不论是人类,还是怪物。 在这一场战争中,大多数人的存在,都不过是工具而已。就仿佛升华者是中枢的工具,中枢是现境的工具一样。 这便是至关重要的定位,切不可混淆。 下属的存在,本应该就是如此,作为工具去为领袖的意志去运用,去反复的试探,牺牲,死亡,以此来窥破对方的虚实,寻觅弱点,增强己方的胜机。 甚至,作为炮灰,去抵御对方的火力,作为替死鬼,替主人赴汤蹈火,作为傀儡,去践行强者的意志和谋划……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掌握胜利。 也唯有如此,才能保卫核心的完全,印证自身的意义,让自己有存活下去的价值。 放眼现境和深渊,这都是组织之所以能够存在的前提。 可现在,却有人为了消耗品,不惜重创自身? 这一份决心和胆魄固然令统治者为之动容,可同样,如此的愚行,也只会让侏儒王冷笑出声。 “那又如何?” 槐诗毫不在乎,“可能在你看来,没有价值的人为有价值者效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或许在深渊中,没有力量的人为有力量的人掌控才是真理,可这样的真理,我不喜欢。 “焚窟主,现境可不是以力而成的地方。” 他说:“别拿你们那一套来衡量一切。” “那你们那里一定很可笑。” 焚窟主咧嘴,似是戏谑:“难道你们天文会,你们理想国,不正是曾经最强的力量么,槐诗? 你们明明用力量创造一切,却又惊恐无比的用更多的力气将力量锁在笼子里,称之为秩序。 到最后,你们甚至觉得,笼子就是自己的家。 可没有任何人想过——那只是你们自欺欺人的借口和幻觉! 一旦从其中走出,你们就会知道,所谓的‘笼子’只是幻影,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可我不正站在你的面前么?” 槐诗笑起来了,抬起手指,指向了自己,“我就是因你们口中的‘笼子’而成就的人啊,焚窟主。 倘若不存在笼子,那么,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有我。 而倘若不存在你所轻蔑的工具,那么现境就不会存留。你们不会明白,正是被你们所鄙夷的‘笼子’,才是我们踏上战场的理由。 只有强者才能存在的世界毫无意义,我们拼尽一切,牺牲所有,只是为了创造和地狱不同的地方!” 寂静突如其来。 焚窟主愕然,不解的看着槐诗,就好像不确信槐诗是否讲了一个笑话,难以置信,可又忍俊不禁。 在明悟的瞬间,便再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令人敬佩……哈哈哈哈哈……” 焚窟主扶着魔剑,不顾胸前绽开的伤口,嘶哑的发笑,乐不可支:“可是,槐诗,可在我看来,你们的世界分明才是地狱啊!” “强者为弱者所制,个体为族群所挟,却用理想否定现实,用超脱者作为工具。和我们这些统治者比起来,所谓的‘人类’这个族群的存在,说不定才是真正的怪物! 为了对抗深渊,你们正在创造比深渊更加离奇,更加邪恶,和更加癫狂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