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缺的手机屏几乎怼在了槐诗脸上,屏幕上,那个带着搞笑针织帽的老头儿正隔着屏幕对槐诗愉快的大笑。 “你该不会以为,老朽是那种失独老头儿、孤家寡人吧?” 郭守缺好奇的问,“都已经这年头了,难道还有人会觉得高手都是灭情绝性,无牵无挂,逢年过节连个红包都发不出去?不会吧?不会吧?” “……这……这谁啊?” 槐诗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不太够用。 “当然是老朽的孙女啊。虽然是那个不肖徒弟的女儿,但和那个只知道背刺师傅的混账完全不一样!” 郭守缺瞪大眼睛,震声说:“已经到了会叫爷爷的岁数了,软软糯糯的,像是糯米搓成的团子。所以小名叫做小糯米——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槐诗耳边怒吼:“这才是,老朽的珍宝!” “至于守静那种数典忘宗、离经叛道的狗东西,死在哪里都无所谓!连我家的门都别想进,只要把小乖乖带过来就行了。” 如是,得意的,愉快的,兴奋的,郭守缺展开双手,骄傲的宣告:“我,已经有更胜过那幸福的宝物了!” 死寂里,槐诗只觉得脑子变成了一团乱麻,千头万绪乱窜,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字。 草…… 你妈的,郭守缺你竟然是个人生赢家?! 机关算尽,想过了一切的可能。 槐诗工于心计做了十万份计划,准备了一切变化,却唯独没想到郭守缺这王八蛋日子过的竟然这么好! 十万个柠檬瞬间塞进了槐诗的心里,他的眼睛湿润了。 妈的,大家都是厨魔,凭什么你这老狗这么骚?白天闲着没事儿出,逢年过节回家给徒弟甩了脸色,还有孙女逗着玩……偶尔想要去虐菜吊打年轻人还有东夏谱系掏钱去公费旅游。 槐诗的表情抽搐着,艰难的克制着自己。 不要一刀劈死这个老狗。 “是不是很气?是不是很想砍我呀?” 郭守缺趴在桌子上,侧过脸,仰着头,怪笑着欣赏槐诗抽搐的表情:“老朽我,日子过的超爽的!” 在台下,琥珀已经捂住脸,不想再看这老头儿晒狗的残忍场景了。 终于晒够了槐诗,端详着那一张生无可恋的麻木面孔,郭守缺终于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手机,仰天大笑。 姜还是老的辣。 小年轻,还是太冲动,不懂得思考……刀不锋利马太瘦,你拿什么跟我斗? 当愉快的笑容渐渐散去之后,终于展露出,属于厨魔的黑暗狰狞。 自郭守缺身旁,火上的竹篓剧烈震颤着,已经无法压抑其中汇聚和蜕变的力量,可竹篓的盖子却死死的被郭守缺压制着。 掌控着最关键的火候。 那是献祭给苍天的刍狗,敬献给这个世界轴心的供奉,乃只有寥寥数位神明才能配享的至上的祭礼。 这便是最后的太牢。 在郭守缺破碎的躯壳之下,无穷尽的深邃黑暗里,有庄严肃穆的气息升腾。想要将曾经死去的众神都唤醒一般。 祈请万物见证,这尊贵的牺牲。 可看向那个渐渐沉浸在黑暗中的苍老身影时,槐诗才会如此的不解。 “有这样的地位,有这样的家人,还有如此的技艺……郭守缺,你的人生如此美好,何必要去费尽心机去祈求牧场主的恩赐呢?” 何必去向一个能够毁灭整个世界的东西俯首? 他忍不住质问,“厨魔的力量,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 “牧场主?” 无穷灾厄的拱卫中,郭守缺回头,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解的反问:“那种东西,才是对‘厨魔’最大的否定吧?” 槐诗愣在原地。 难以理解,因人类的天性而堕落,以无止境的口腹之欲为源头,踏上这一条灾厄之路的厨魔,竟然会将‘牧场主’,轻蔑的称为‘那种东西’。 也无法明白,为何将万物视作食粮的牧场主,会否定厨魔存在的价值。 “怀纸小姐,你恐怕理解错了什么吧?” 郭守缺戏谑的笑了起来:“你竟然以为,会有厨魔发自内心的信仰牧场主么?除了连自己在做什么都搞不清的蠢货以外,难道还会有人对那种东西,心存敬畏么?” 牧场主的御座,并不是厨魔所崇拜的存在。 相反,那种东西只要存在一天,都是所有厨魔必须所忍受和背负的屈辱! 没错,怀纸小姐,你不明白,你还未曾领悟。 就像是曾经的我那样,从来无法理解老师一直到临死之前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