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皇后,陈家的皇后!皇帝你还记得吗?” 皇上伸出手,揉了揉刺痛的额角,身子靠到身后的引枕上,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儿臣自然没忘记,那是儿臣的皇后。” 皇太后被这话怼的一哽,片刻,她长长叹口气,开始长篇大论。 “皇帝啊,你忘了咱们娘三儿这些年在后宫受的委屈了吗?你母后身为一国太后,在陈氏那个小儿跟前,居然要强颜欢笑,动辄受了委屈还要强忍着往肚子里咽,便连她不甚恭敬也批判不得。” 皇上很头痛,母后对皇后的成见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但是,过去那三年便是他不经常在后宫走动也知道,皇后对母后和皇祖母一向恭敬有礼,像母后说的什么受委屈根本不存在。 如不是不想再从她们口中听到任何有关废后的字眼,他何必这般费事,直接强下命令得了,便是母后不同意又能奈何,皇上十分心累。 他不得不将对皇祖母的解释再在母后这边解释一遍。 奈何母后根本不听他的,只一味道:“母后知道因着陈家的缘故,你厌恶极了玩弄朝政的朝臣,也不喜将来的皇后再从他们家里出来,但是你外祖家身份卑微,一心拥护咱们,绝不会玩弄朝政,你怎么偏偏就不考虑你外祖家呢?” 母后出身一个小吏之家,家世并不显,家中唯一的爵位还是他登基之后才封赏过去的。 这也导致了母后眼界狭窄,遇事纯凭情感冲动。 这也是皇上每次有事总是先找皇祖母商量,而不是母后的原因。 皇上拧眉,心下烦躁不已,作为一位帝王,他习惯了如何三两句地下命令,至于如何设法通透地给人解释,想办法说服别人,他还真不擅长。 但这人是他的生母,他在这世上最最亲的人,因此即便心里再多不耐,再多烦躁,他仍是按耐下性子耐心地跟她解释。 太皇太后却根本不听,“哀家不懂,哀家也不想懂!” “皇帝啊,你难道忘记了过去几年咱们母子仨儿受到的屈辱,陈氏目无君上,枉顾臣纲,玩弄朝政,你忘了往昔发誓要将他们驱逐出朝廷的誓言了吗?你……” 又是这一套! 皇帝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见她还要继续,不禁出言打断她,“母后,陈家已经倒了。” “可是陈家的皇后还没倒!只要陈家的皇后没倒,陈家就不会倒,就随时有起复的可能!” 皇上闭上眼,脑袋靠在支撑脖颈的引枕套上,伸展修长的脖子,下巴朝上,长长吁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理,但现在的关键是他不能废后,偏偏他还不能将不能废后的缘由告知母后她们。 皇太后见他这个样子,继续那一套说辞,“皇帝,只有母后我,以及咱们背后的夏家才是永远支持你,不会背叛你的人,你的舅舅们,包括你的那些表弟表妹们才是会对你忠心不二的人,你就听母后的,你大舅舅家的嫡女陇姐儿……” “母后,”皇上拧眉,烦躁,“朕和表妹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陇姐儿品貌端正,才学过人,且自幼被当做大家闺秀教养,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的。” “不是这些原因,母后,儿臣跟您说过很多次了,夏家表妹不适合儿臣。” “那你说说究竟是什么原因?”皇太后咄咄逼人,“陇姐儿到底是哪里不合你心意,你说啊!” 皇上又解释了两遍,瞧母后仍旧冥顽不灵,他不得已沉住气,直直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母后,儿臣望您明白,儿臣永不会立夏家的人为后。” 他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望过来的目光沉幽而坚定,透着一股誓不会更改的决然和无情。 太后出身夏家,一向维护母族,瞧见皇上这般铿锵有力,冷漠无情,不禁愣住,随即,眼神慢慢漫上一抹忧伤,“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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