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泓突然站了起来,笑着道:“今日趁着母后高兴,朕宣布一件事情。” 程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时候,有什么值得舅舅这般大张旗鼓宣布的? 多是舅舅不愿再等李斯年算的好日子,决定提前给她和李承瑛赐婚了。 程彦心中暗道不好,忙低声问紫苏:“薛妃还要多久生产?” 紫苏沉思片刻,道:“算一算时间,也就今晚了。” 程彦看了一眼天色。 夜色已经很晚了,她需要拖到薛妃发动的时候。 程彦给李承瑛使眼色。 李承瑛行事不羁,最爱逗趣,常常几句话让人跟着他的思路走,由他来拖舅舅最好不过了。 偏李承瑛这会儿忙着在程伯安身边,根本不曾留意到她的眼色。 程彦:“.......” 该死的李承瑛,永远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李泓让贴身内侍回去取东西,只待取完东西,便要宣布赐婚。 程彦一边在心里骂李承瑛,一边揉着眉心想法子。 片刻后,程彦道:“拿把剪刀过来。” 绿萝道:“翁主要剪刀做什么?” 紫苏心细,看了一眼程彦乌黑如瀑的长发,眼底有些惋惜,拉了拉绿萝,让她别再追问。 不一会儿,忍冬将裹着绸布的剪刀取了来,偷偷塞给程彦。 程彦看了看剪刀。 是把锋利的,一剪子下去,能剪断她大半的头发。 李泓笑道:“若没有姐姐,也就没有今日的朕,朕在登基那日说过,天下与姐姐共坐,阿彦是姐姐唯一的女儿,更是朕的心肝,她的婚事,是朕如今最悬心不下的事情。” 程彦听到这,有些欲哭无泪。 她很承舅舅的情,但也真的不需要舅舅的这种关心。 她无数次向舅舅说过,她对李承瑛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半点男女之心,舅舅答应得极好,却从来不听。 一来觉得她下嫁天家以外的人太委屈,二么,便是女主之祸。 同为女主之祸的嫌疑人,谢诗蕴被舅舅下令杀了,而她,却只是被赐婚皇子。 舅舅此举,便是默认了她纵为真正的女主之祸,他也不会杀她,甚至还隐隐帮她一把——从皇后登基的难度,比翁主登基的难度小太多了。 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她需要嫁给李承瑛,为李承瑛生儿育女,百年之后,大夏依旧是李家的天下。 所以无论她说什么,舅舅都不会改变赐婚的念头,除非有人的嫌疑比她更大——比如,薛妃的孩子生来便带异象。 程彦攥了攥剪刀,觉得自己的头发保不住了。 李泓继续道:“阿彦与老三素来交好,朕瞧着他们很是不错,长姐,你意下如何?” 李淑晃着酒杯,懒懒抬眉,道:“都听陛下的。” 女主之祸的事情她比李泓知道的更要早,生在天家,她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李泓没有追究程彦,只让程彦嫁给李承瑛为妻,是李泓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李淑闭目饮完杯中酒,耳畔突然响起程彦清脆的声音:“舅舅,母亲,且慢。” “太子殿下对我并无男女之情,只把我当做嫡亲妹妹,一朝遇到了喜欢的人,便要与我退婚。这种难堪事情,我经历一次便够了。” 李淑微微蹙眉,顺着声音向程彦看去。 不知何时,程彦已经有了大人模样,长眉凤目,与当年的她一般无二,眼里没有听天由命,只信自己。 李淑突然便笑了起来。 是她痴了,能撺掇着她兵变夺位的女儿,怎是甘心认命之人? 李淑放下杯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程彦。 程彦道:“舅舅赐婚,论理,我不该说不,更没资格说不,可是舅舅,三哥是您最喜欢的儿子,我亦是您看着长大的,您难道忍心看着我们相看两厌,重复我与太子殿下的覆辙吗?” 李泓面上闪过一抹心疼。 若是可以,他自然是不愿看到这种结局的,可,凌虚子的话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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