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漫不经心饮着茶, 问道:“小翁主心中另有他人?” 程彦想也不想便道:“没有。” 李斯年道:“既是没有,小翁主与英王订婚也无妨。” “你们二人结亲, 百利而无一害。” 程彦秀眉微蹙, 脸上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李斯年潋滟的目光看了过来, 声音停了一下, 语气不明道:“小翁主能与太子殿下定亲,为何不能与英王订婚?” 程彦道:“当初与太子订婚,乃是权益之计,为稳固他的储君之位罢了。如今我若与三哥订婚,便是将三哥放在烈火之上。” 她知道生于天家便要担起天家的责任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注定要成为政治的争斗品,但有些政斗,明明是可以避免的。 李斯年摇头,道:“小翁主会错了陛下的心意。” “陛下赐婚翁主与英王,并非打压太子,而是为了保护翁主。” 同为女主之祸的怀疑人,谢诗蕴是被宁杀一千,也不过放过一个的一个,而程彦,却被赐婚皇子,且是一个行事不羁不务正业的皇子。 李泓此举,用意颇深。 李斯年道:“小翁主暂且忍耐几日,待薛妃生下皇嗣,翁主的难题便会迎刃而解。” “薛妃?” 程彦蹙眉问道:“你对薛妃做了什么?” “小翁主此话便有些冤枉我了。” 李斯年笑了笑,道:“并非我对薛妃做了什么,是崔莘海,他想将薛家拉入这塘浑水之中,薛妃产子,便是最好的入手点。” “薛妃这一胎是双生子,陛下很是看重,从三清殿里选了不少人,去昭阳殿给薛妃诵经祈福。” 李斯年推给程彦一本经书。 程彦打开来看,与寻常经书并无不同。 李斯年道:“经书被人动了手脚,薛妃产子那日,会满殿红光,异香扑鼻。” 程彦心头一惊。 这个时代敬奉天地鬼神,身怀异象出生的皇子,天然便会被人推崇看重。 虽说舅舅膝下的几位皇子临近加冠之年,可舅舅毕竟年轻,若不出意外,还能活上许多年。这些成年皇子们,如今争夺之势初现,天家夺嫡素来残酷,谁也说不好,这些皇子是两败俱伤,还是终有一人胜出。 纵然有人胜出,可这许多年的勾心斗角也耗去他半生心血,薛妃的皇子有薛家保驾护航,又多年韬光养晦,几乎兵不刃血便能从那人手中夺去皇位。 薛妃的皇子是靠薛家才夺了天下,薛家为稳固自身地位,必会让他娶薛家女为后。 到那时,天子年幼,薛妃摄政,一样是女主之祸。 崔莘海此计委实毒辣,世人只会觉得薛家在为薛妃的孩子造势,而不会怀疑到崔莘海身上。 程彦想起那个娇俏明媚的薛妃,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薛家未尝没有这种想法,崔莘海不过是将薛家的韬光养晦的假象揭开罢了。 夺嫡大势一旦开启,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程彦道:“多谢告知。” ——有薛家这么大的阵仗,她的很多问题的确能迎刃而解了。 程彦看了一眼李斯年,心中有些惋惜。 李斯年这个人太聪明,让人琢磨不透,他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了,他会为她斩将夺旗,用的不好,那便是插向她胸口的利刃。 有那么一瞬间,程彦很想把李斯年这把剑收为己用。 因为这把剑,实在太好用。 也委实赏心悦目。 可是她不能。 她与李斯年之间的血仇,不是那般好化解的。 夜色越来越深,朦胧的月光落在程彦与李斯年的身上。 花好月圆,总能让人的心思引偏。 程彦起身告辞。 然而刚走出小亭,又被李斯年叫住了。 “小翁主?” 程彦眉头动了动,觉得李斯年说话不说完的毛病一定要改一改。 每次都在她离开的时候叫住她。 “怎么?”程彦驻足问道。 月色皎皎,映在李斯年的眼底,李斯年淡淡一笑,眸光潋滟不可方物。 程彦心中的惋惜更深了一分。 这般聪明这般好看的一个人,怎就投生在了谢家? 若是世家子弟,她必收为己用。 李斯年浅笑道:“倒也没甚么,只是想告诉翁主,翁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