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裳笑了笑:“你认识我?” 她声音微顿,片刻后又道:“你可是阿彦身边的李夜城?镇远侯的独子?” 李夜城听到镇远侯三字,眸光微暗,纵马慢慢而行。 许裳柔声道:“阿彦时常在信中提起你,说你骑射一绝,若有朝一日上了战场,必不堕镇远侯威名。” 李夜城不置可否,看了看许裳的随从,问道:“翁主出行,为何只带了这些人?” 许裳和程彦同为翁主,不同的是程彦是有封号的翁主,封地与食邑也比许裳多上一些,可尽管如此,他觉得差距也不至于这般大——许裳的随从只带了不到二十人,还没程彦从华京带的人多。 许裳道:“郎君还是唤我许姑娘罢。” “阿彦本是悄悄来清河郡的,我若大张旗鼓接她,反倒不美。再者,” 说到这,她笑了一下,看了看李夜城,才继续道:“娘常讲,她嫁到许家,便是许家的人,不讲天家规矩。” 李夜城便明白了。 许家是清贵之家,素来不讲排场,她让他唤她姑娘而非翁主,也是这个缘故。 李夜城颔首,让许裳在桥上等着,他带几个随从去接程彦——他怕许裳的马车与程彦一样陷在雪里走不动。 不多会儿,李夜城接来了程彦,程彦上了许裳的马车,两个女孩凑在一起说笑,欢快的声音不时从马车上传出来。 许裳把程彦安排在幽静的山庄里。 清河公主早在庄子里等候,见程彦到了山庄,便拉着程彦说话。 许裳的父亲是位颇为儒雅的男子,见李夜城一同进来,便让人给李夜城奉茶,上下打量一番李夜城,温和道:“镇远侯有子如此,倒也不辱门楣。” 李夜城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您认识我的父亲?” 许清源道:“自然是认得。” 清河公主笑道:“他的侯位,还是跟随镇远侯时挣下的。” 程彦便道:“既是如此,不知姨丈给他安排一个什么好差事?男儿志在四方,以他的能力,跟在我身边实在委屈了。” 她早就有这种打算了,只是摸不准许清源对李夜城的态度,才不敢把李夜城带过来。 这个时代,但凡上过战场的人,无不恨胡人入骨,李夜城虽然是镇远侯的儿子,却被世人视为镇远侯的污点,只会更加厌恶李夜城,并不会帮助他。 许清源淡笑道:“此事不急,他是一个好苗子,断没有埋没在京城的道理,我且细细瞧着,若有合适的位置,自然要荐他过去。” 李夜城眸光微闪,起身去谢许清源。 程彦终于松了一口气。 许清源虽然是许家旁支的子孙,天子敕封的闲散侯爷,可私底下,却是一个偷偷养着府兵的战将,他看似儒雅,却能开硬弓,百里穿杨。清河郡是崔家的大本营,许清源又与崔家交好,崔家不将这件事说出去,外面自然无人得知。 程彦这次来清河郡,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许清源——若能争取到他的帮助,她扳倒李承璋的胜算会更大一点。 李承璋虽然没有强势的母族做靠山,但他的太傅是崔莘海,清河崔氏,北方豪族之首,天下士族之最,族中男儿担任着京兆尹与光禄勋,掌着驻守华京的军队与戍卫皇城的禁卫军。 当初母亲让崔莘海做李承璋的太傅,是为了稳固李承璋的太子之位,如今看来,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想与崔家抗衡,在清河郡养有府兵的许清源的态度便至关重要了。 只是许清源素来不参与朝堂夺嫡,就连当年她的母亲兵变,许清源也未参与其中。 程彦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清河郡多待一段时日,哪怕是坑,也要把许清源坑到自己这条船上。 程彦在山庄住下,打着许清源的名号,偷偷购买骏马与粮草。 许清源知道后,也并未说些什么。 清河郡的百姓早就习惯了许清源爱养马的性子,对此许家又买战马见怪不怪,只有崔家的嫡系子孙崔元朗觉察出了不对劲。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