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满脸怒容的内侍打破了这如画一般的景致。 内侍一脚踹在少年的轮椅上,少年从轮椅上摔下来,撞在一旁的石头上,额间瞬间便见了血。 殷红的血蜿蜒流下,越发衬得他肌肤苍白,乌发漆黑,不胜可怜。 莲池旁的仙鹤听到竹林中的动静,飞了过来,在少年身边扑腾着双翅,似乎颇为担心少年的伤势。 内侍原本想再踹少年一脚,因仙鹤的到来无处下脚,只立在旁边辱骂着。 程彦心头小鹿突跳——这般好看的脸,若是破相了可怎么办? 程彦忙上前解围。 内侍见程彦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换了一副谄媚面孔。 紫苏扔给内侍半锭银子,道:“没你的事了。” 内侍忙不迭谢过,提着装着经书的盒子快步离开竹林。 李夜城上前扶起少年。 少年坐回轮椅,衣裳上沾了雪花与泥土,面上的血仍在流,可饶是如此,他仍是好看的,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凌虐感。 少年从袖子里取出一方青色帕子,擦着额角上的血迹,轻声道:“多谢贵人。” 程彦道:“道士不受宫廷管束,你家中若有人在,大可出宫去,没必要留在这里受人欺负。” 三清殿的道爷道童虽然超脱,可架不住皇城里尽是一些捧高踩低的宫人,少年是个瘸子,便天然遭人轻视,偏又生了张过分好看的脸,引人嫉妒,少年身后若没有靠山,可不就整日受人欺负么? 少年笑了笑,将帕子放回袖子,手指安抚似的轻抚白鹤鹤顶,道:“我的家人,尽数死在七年前的宫变之中。” “我哪儿也去不了。” 程彦神情有些复杂。 七年前的宫变,是她撺掇母亲发起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少年的灭族仇人。 甚至少年这么好看却是个瘸子的事情,也是拜她所赐。 程彦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其实待在这里也挺好,有吃有住,就是有些不长眼的人来添堵,若没那些人,三清殿倒也是个不错的住处。” 少年浅笑,不置可否,问道:“贵人今日来三清殿,可是为了寻找觉非?” 程彦上下打量着少年,道:“你就是‘绝非’?” 她还以为知道番薯的,是个上了年龄的道爷,没想到竟这般年少。 李斯年道:“我姓李名斯年,觉非是凌虚子给我取的道号。” 程彦眉头动了动。 这是什么名字,都这么难听,还特别有歧义,她把觉非都弄成“绝非”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嫌弃,李斯年又道:“诗经·大雅有言,於万斯年,受天之祜,故而母亲给我取字斯年。” “觉非,觉今是而昨非。” 清风拂过,李斯年衣袖微动,除夕的烟火在他身后炸开,竹影萧萧,他与红尘俗世的热闹格格不入。 程彦却只觉心头一颤,寒意自脚底直冲头顶——她不大读诗书,听李斯年这般说,才想起他名字由来,於万斯年,受天之祜的大意是上天永远保佑你,而觉今是而昨非,则有反思昨日之过从今走上正途的意思。 这两个名字虽都是褒义,却有种让人遍体生寒的悲凉。 他之前究竟做了什么滔天大恶,才会让人给他取这种名字? 李斯年早已习惯了旁人对他名字的猜度,淡然一笑,道:“今日莲池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