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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到了太液池,登上龙舟,只见金珠翠玉帘、锦绣绫罗帐,与人齐高的一排冰鉴吐着丝丝凉气,金碧辉煌、一派奢华,薛妍穗舒服的眯了眯眼。

    万事俱备,只欠皇帝。

    “娘娘,韩公公遣人来报,齐国公哭进了宫,陛下一时半会来不了。”

    薛妍穗打起了精神,“齐国公薛成?他不是为了他的宝贝女儿告病了吗?”

    薛成确是为了薛华棣受辱一事告了病,薛华棣是他的爱女,薛妍穗那个孽女也是他的女儿,可恨他身为人父,竟然无法责打她为爱女出气,只因皇帝护着那个孽女。

    皇帝明明不近女色,后宫嫔妃如同摆设,怎么短短时日内让那个无才无德的孽女迷了心神。薛成不信皇帝真宠爱她,皇帝不过是将她当做了一枚敲打他的棋子。

    薛成自恃两朝老臣,又是先帝遗诏的辅命大臣,一怒之下,递了告病的折子,盘算着等朝政积压,朝堂乱纷纷之时,皇帝必要遣使请他入朝。到时候,就是皇帝求他了。

    打定了主意,薛成在府里闭门不出,一心一意劝哄爱女薛华棣,开解她的心病。薛华棣的心病在于她从万人仰望的仙女一般的存在,因着薛妍穗的一场局,跌落尘埃,跌得惨痛,受人耻笑。只要想起她如婢子一般为薛妍穗研墨录诗,和宋氏老虔婆说的诗婢耳,薛华棣就五内俱焚,痛苦不堪,躲在床里不肯见人。

    在薛成的劝哄和昌王的呵护下,薛华棣终于肯下床了。薛成和昌王都松了口气,其实他们不知道,真正劝好了薛华棣的是崔氏,她只说了一句话:“来日昌王登基,你为皇后,万万人之上,哪个敢再议论此事?”

    薛华棣渐渐好转,薛成心情好了许多,还笑呵呵的对薛华棣说为父为你抚一曲。薛华棣大病了一场,下颌尖尖,唇色雪白,还强撑着病体行礼,“阿棣多谢阿父。”

    薛成对爱女更是怜惜,对薛妍穗那个孽女的恼恨又多了一层。

    焚香抚琴,父慈女孝,一派和乐融融之际,亲信幕佐跌跌撞撞进来,脸色是天要塌了一样的惨白,两位六部侍郎、一位门下给事中、一位中书舍人同时罢官流放西州,而这四个人都是依附薛成的臣子。

    “嘣”的一声,琴弦断了。薛成跌坐在榻上,手指划出了一道口子,汩汩流血。

    “薛公?”

    “阿父!”

    薛成示意自己没事,即刻换了朝袍,插了笏板,骑马直奔政事堂,请求面圣,为四人求情。薛成为尚书令,有使阁门使传话的权力,他连写了三封求见折子,皇帝终于在延英殿召见他。皇帝无喜无怒,薛成却悚然而惊,这样的皇帝,让他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面色几变,立即改了策略,在皇帝御座之前,痛哭流涕,历数四人的功绩,希冀以悲楚之情为四人求情。

    故而,韩道辉才会让人说齐国公哭进了宫。

    在原主的记忆里,薛成这个父亲一直都是冷酷无情的,这样一个冷血老贼,哭起来是什么样子,薛妍穗有些好奇。

    她眼眸一转,命人裁了一张桃花笺,画了几笔,叠好,交给张云栋,“送给韩公公,让韩公公交给陛下。”

    延英殿。

    “陛下,显隆三年,京城大雪,显极殿后面的大槐树被雪压垮了树枝,砸到了显极殿,当时陛下正在显极殿读书,正是卫相护着陛下出了显极殿。卫辉是卫相遗下的独子啊。”卫辉就是被流放的那个中书舍人。

    薛成哭声悲切,皇帝坐在御座之上,眉眼都没动一下。

    韩道辉看到殿外动静,悄悄走出去,张云栋忙双手奉上桃花笺,“韩监正,贵妃娘娘请您转交给陛下。贵妃娘娘在龙舟上候着陛下。”

    看着手里的桃花笺,韩道辉挑了挑眉,装进了袖口,进了殿里。

    “卫辉赈灾不力,的确该罚,老臣只求陛下怜悯卫相在天之灵,只有这一子,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薛成悲恳。

    皇帝看够了薛成的伎俩,觉得索然无味,如此惺惺作态,是要指责他这个君王无情刻薄吗?呵,可惜仁爱的虚名先帝在意,他从来不在意。

    “陛下。”韩道辉脚步极轻的走到御座旁,从袖口里滑出一个粉粉嫩嫩的东西,落进皇帝手里。

    从见到这东西的那一刻,皇帝就猜到了是薛贵妃送来的,除了薛贵妃,没人能指使得动韩道辉给他送这么个玩意儿。

    桃花笺粉嫩如三月桃花,以此得名,还叠得怪模怪样,像桃又非桃,皇帝面上露出嫌弃之色,修长指骨拈了拈,很快拆开了。

    笺上寥寥画了几笔,能看出是个怪模怪样的小人儿眼巴巴望着一湖水,一眼能看出望穿秋水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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