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舌尖是炸开来的辣意,不同于平日的清淡,赵嘉禾的菜一直都是浓墨张彩般的重口味。 他强忍住舌尖的不适,舀了一碗汤,喝了一口,诧异地盯着碗里的汤,很是鲜美,笋很脆,豆腐也做得很嫩,滑滑的,入口即化。 适应了辣椒的刺激后,剩下的菜也可以平淡对待了,他一筷子一筷子吃起来,速度很快,但是动作很是优雅,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餐桌上静悄悄的,显然,宋砚虽然不受宠,但是皇子的那些礼仪还是有学习的。 这还是宋砚第一次吃的这么畅快,冬日里这样一顿饭菜,实实在在的让他全身发热,额头也有一丝汗意。 赵嘉禾很是自豪地看着宋砚把桌子上的饭菜全部都吃掉,看来宋砚也很是满意她的厨艺嘛! 她还没有高兴多久,宋砚接下来的话就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来,凉透了。“以后饭菜都由你做吧……” 赵嘉禾:……虽然她很喜欢做饭,但是她来宁康宫是来抱大腿的吧? 行吧,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她这也算是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吧? 由于太子此次千秋宴上闯了大祸,太子一党也很是安分,宁康宫今日很是宁静,宋砚不动如山地在书房里坐了一天,期间书已经换了两本。 赵嘉禾很是佩服他的定力,普通人谁可以在一个地方坐一天不带挪一下的?好在宋砚这人,要求不多,让赵嘉禾磨了一会儿墨汁,就屏退了所有人。 宫中华灯初上,大雪下了两天,终于停了,如今整个皇宫都笼罩在雪光之中,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座冰雕的宫殿,美轮美奂。 赵嘉禾跑到厨房去,她还腌制了一罐酸笋,如今差不多已经好了。她捧着瓷罐,乐颠颠地跑去了书房,奇怪的是,今日书房内竟然没有点蜡烛,远远瞧过去,黑越越的一片,她犹豫了一下,不会没在书房吧?正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书房内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最近两个月太子都会待在东宫,我们的动作可以加快了,北境敌军压境,恰逢大雪封山,战事暂时歇下来了,王进军已经准备好……” 他的声音忽然停下来,赵嘉禾捧着瓷罐,打算默默离开,总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里面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扯进去,黑暗中,那只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她能感觉到,眼前的人已经起了杀意。 她强忍着窒息的感觉,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殿下……是,是奴才,小禾子,啊!” 宋砚微微松开手指,赵嘉禾拼命地呼吸,她以为自己刚才又要死一回了,真的,都摸到了鬼门关的大门了,好在宋砚及时放开了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宋砚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洒进耳朵里,让她忍不住缩缩脖子。 书房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洒进来,她看不到宋砚的脸,只能感觉自己后背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抖抖索索地抬了抬手里端着的瓷罐,颤声道:“奴才只是来送酸笋的……” 宋砚稍微退了几步,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屋内的灯。 屋内瞬间明亮起来,赵嘉禾这才看清楚宋砚的模样,眼睛浓得像是一团墨,黑沉沉看不见眼底的神色,脸上还有刚才的杀意,很是慑人。 没有伪装的温润如玉,他如今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开锋的剑,时刻准备砍断他人的头颅。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模样的宋砚了,前世最后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这样的宋砚…… 她忽然有些害怕起来,抵住门板,努力不让自己跪下去。 上辈子就因为他要杀人灭口,她无辜被牵连,如今不会又是死于相同原因吧? 宋砚垂着头,打量着她,不知道为何,赵嘉禾似乎很是惧怕他,她不止一次表现过对他的恐惧,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无法掩饰。 刚开始他以为是他的错觉,后来他试探过几次,她对于他,脾气似乎很好,没有不耐,没有不敬,对于他的一切要求都会满足。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似乎很怕我?” 冷不丁对上他带着寒霜的眼,赵嘉禾只觉得心跳忽然漏掉一拍,他的眼睛直直看进来,仿佛她心底那个隐秘的地方被他看穿。 “奴才当然怕您,您是皇子,身份尊贵无匹,随随便便就能要了奴才的命,奴才怎会不怕您?”赵嘉禾含糊其辞,指望糊弄过去,宋砚看她强自镇静,额头的冷汗暴露出她的惧怕,他嗤笑一声,眼神意味不明。 他可没见她对其他皇子也这么惧怕过,就是太子,他也只是见她表现得对一个主子的尊敬,但也远没到恐惧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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