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揪着帕子不停的啜泣哽咽, 帕子擦过眼睛,沾了一层又一层泪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整个帕子便湿了一半。 她的眼眶红透了,已经肿了起来。帕子容纳不了源源不断的眼泪, 将整张脸都打湿了。 邹氏蓦地呜呜哭出声, 用帕子捂着脸, 温热的泪水浸入冰冷的帕子里,凝结成冰一样的寒凉。 她心寒。 心寒入骨。 她真想告诉韩攸, 她宁可韩攸没有给过她任何希望,也不愿在希冀着一切都会渐渐变好的时候, 被韩攸打落深渊。 若是三房没有分家, 若是韩攸还在供养大房,她顶多也就是日渐恼怒和失望,最终有一天心灰意冷的选择离去。 可是韩攸停止了供养大房,还争取了分家,带着她去过两个人的小日子, 也没有再和花容韩茹有什么交集。 就是这看起来越来越给人希望的韩攸, 让邹氏心中点燃了星火。随着韩攸改变得越多, 邹氏心中的那团火也越发明亮温暖。两个人的日子越远离大房的人事,邹氏就越怀有希望。 却偏在这时,韩攸亲手端了盆冷水,狠狠浇在她的心里。 他亲手浇灭了她心里所有的火!浇得她冷透了,没法再燃烧了,只剩下这一身的死灰枯槁。 她已经不复年少时的敢爱敢恨,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下去了。 一路上邹氏都在哭,哭到最后便成了一脸的冰冷。 韩攸急的恨不得原地打转,他如坐针毡,说什么都没用。见邹氏的帕子全湿了,他拿出自己的帕子想给邹氏擦眼泪,也被邹氏冷冷的拍开。 她再也没和他说一句话。 直到回到府中,邹氏直接下了马车就进家门。韩攸赶忙下车,小跑着追上来。 他一会儿凑到邹氏左边,一会儿凑到邹氏右边。可不管他说什么,邹氏就只有一句话。 “韩攸,写和离书吧。” 她连说话都不看韩攸,一张染满泪痕的脸孔,冰冷的看着前方。 这种冰冷,就像是冬日里冻死了的枯木那样,在风雪里漠然矗立。即便是春风到来,也不会再生出一丝绿意。 “姗姗,姗姗……” 这样的邹氏让韩攸觉得不安,有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感觉。 韩攸眉头锁得紧紧的,急得围着邹氏打转。想拉她手,就被她冷冷拍开。韩攸只能跟在她身边转着圈,一个劲儿的说着:“姗姗,姗姗我错了。你打我骂我,不要跟我和离……” 邹氏仿若未闻,径自进了卧房,反手将门一关。 砰地一声,韩攸被堵在门外,里头是邹氏狠狠落锁的声音。 韩攸在外面挠门,焦躁万分的唤着:“姗姗,姗姗你不要不理我。你快开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只要不和离,你说什么我都照做了,求求你开门……” 邹氏没有开门。 她一个人扑在了榻上,将脸埋入枕头里。 她抱着枕头,无法控制再度肆意的眼泪。 不过一会儿,便将枕头打湿,整个人却死灰般的没有任何表情。 韩攸就这么挠了大半个时辰的门,也没有等到邹氏的回应,唯一的一句回应也是: “韩攸,和离吧。” “不,姗姗我们别和离,我不会写和离书的。姗姗,姗姗你开门啊……” 韩攸心里不安到极点,对自己是又气又恨。最后没忍住,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脸肿了,依旧不解恨。一双眼睛望穿秋水般的盯着门板,嘴里犹自呢喃:“姗姗,姗姗……” 邹氏的陪嫁丫鬟桂妈妈这会儿正好过来,正正撞见韩攸扇自己耳刮子的画面。 桂妈妈是吃惊的,她随着邹氏嫁入韩家快二十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韩攸自己打自己。 桂妈妈已经从车夫的口中了解了来龙去脉,大约知道了怎么回事。她走过来劝着韩攸:“夫人正在气头上,老爷还是让夫人先静一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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