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砸在长青靴面上。 弯腰把两份奏折一起捡起来,江承抬头看到他,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烦躁地说道:“这些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来上折子,生怕朕看不到他们,恼人得很!” “主子刚刚登基,各地官员自然急着表现一二。”长青把捡起来的折子放回御桌上,温声说道:“很多杂事本来丞相可以代为批阅,只是右相年事已高,左相……” 张兆倒台,江承登基半月有余,一直有意无意地忽视了重立左相的事情,宋宁上上下下的钻营,未必不是瞧上了这个位置。 长青是自己人,江承也没有防着他的意思,冷笑一声说道:“张兆经营多年,险些让他改朝换代,可见丞相这位置权利太大,换个有本事的怕他是第二个张兆,没本事的上台了也没用。” 江承眉眼间带了一丝果决的杀意,长青也就不再说话了,微微低着眉眼给他斟上一杯温茶,江承入口的东西一向不能太热,茶水也要温凉到恰到好处,然而很多茶叶的口感都取决于对应的温度,要如何拿捏其中的分寸,就是经验了。 温茶入口,江承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几分:“许太医送走了?” 长青微微垂眸,脸上带起一丝感激的神色,“是,蒙主子恩典,许太医医术果真了得,虽然还是认不得人,但说话总归是能听懂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江承脸上浮现了些许笑意,说道:“倒是白养着她了。” 长青微微一顿,没有附和,江承自然也是不需要他附和的,乘着兴致翻了几封奏折,他脸上的兴味很快就淡了,盛世太平,各地官员送上来的折子不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溜须拍马彰显文采。 “这些放着,明日早朝再说。”江承把手里的奏折扔在桌上,有些惫懒地摆了摆手,长青见状,温声说道:“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宫里新到了一批乐师,不如唤他们来弹奏几曲?” 应天帝好丝竹,宫里养的琴师水准都是顶尖的,然而江承不喜欢这些上了岁数的,专门让人寻了一批年轻乐师来,国丧期间不得近女色,听听曲儿解个闷倒是没什么,太子点点头。 编钟排开,竹帘打上,一列乐师规规矩矩低头走了进来,江承半眯着眼睛靠坐,长青微微后退一步,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后伺候。 有江承亲口吩咐,找来的乐师自然个个都年轻俊俏,惹得殿里伺候的小宫女们都悄悄地红了脸,然而丝竹声起,却还真不是应天帝在时的水准。 江承拧着眉头睁开眼,目光落在竹帘后的几个乐师身上,本来想说什么的神色忽然就平静了下来,直到一曲毕,他才瞥了长青一眼,低声道:“你安排的?” “主子说什么?”长青疑惑道。 江承见他目光不似作假,眉头轻轻的挑了一下,似是有了几分兴趣,他指尖敲了敲桌面,淡淡说道:“都退下吧,那个吹箫的琴师留下,给朕单独弹几曲。” 直到离了大殿,殿中断断续续的萧声响起,长青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列乐师里,被单独留下的那个身形矮小,唇红齿白,约莫,是个女人。 国丧期间……长青没再深想,踏着月色离开了承乾殿。 承乾殿离东宫的那个小院有些路程,但是宝儿一心认定了那就是她的夫家,她头上的伤还没好,他也不想那么快就告诉她真相,只好辛苦些,每天来回奔波几趟。 回到院子,江麟正在认认真真地教宝儿读三字经,其实他自己开蒙用的还是左传,倒不知道从哪里翻腾出这个来。 一见长青,宝儿就像见了救星,眼巴巴地朝着他望,长青的心顿时就软了,对江麟道:“一天别教太多,她记不住的。” “哪有,姑姑很聪明的。”江麟对长青的话很不满,反驳他说道,然而一回头见宝儿的神色,他脸就黑了。 桌上点了油灯,还有两根蜡烛,把屋里照得雪亮,长青把沾了雪的披风挂在屏风上,回头说道:“今晚雪大,南园那边路不好走,留下吧。” 江麟摇摇头,“我不能把如意一个人留在南园,前些日子她在地窖待怕了,一到晚上就哭。” “那我送你回去。”长青去里屋取了灯笼,用桌上的蜡烛点了灯芯,见江麟身上单薄,又寻了件披风来给他披上。 江麟小小的一团,裹着个大人的披风竟然也不显得可笑,反而透出些许沉稳的气势来,宝儿捧着三字经歪着头看他,忽然说道:“阿麟,你以后一定是个当大官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