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总感觉自己像是占了他们俩辈分阻碍这一层的光,越发膈应起来。 他也知道自己一点小心眼儿根本是莫须有,可就是忍不住,就是听不得合懿夸端王,但又不好意思说,万一教她知道了想必要笑他气量小的。 封鞅没再说什么,合懿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想起他方才当着兮柔的面说自己是戴罪之身,这会儿回过神来,难免忧心要问一句其中原由。 他从牛角尖里退出来,目光一垂正好落到她额角两边凌乱的碎发上,是方才在他身上蹭乱的,伸手去给她理了理,并不着急的语气,“皇上只不过是给三司表个态罢了,真有罪证的现下都已经在大理寺的牢里了,这么个说法也是给余下的众人一个警醒,以免有人干涉三司审案。” 封鞅说着问她,“所以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直接答应端王妃的请求了么?你可不能又误解我铁石心肠不近人情。” 不是他不愿意帮,而是皇上也不想旁人插手这案子。 合懿忙说没有误解,她并不是毫无原则盲目行善的人,自然能理解他的难处。 封鞅身为太傅位高权重是真,高处不胜寒更是真。何况大赢朝从父皇到阿玦皆是励精图治的英明帝王,不可能出现臣子一家独大的局面,他想要一路走得稳妥无虞,总不会真的靠驸马和帝师的身份,更多的还是为君分忧的政绩和谨言慎行的行事。 “阿玦这样决定也好!”合懿轻叹一声,“总之清者自清,现在千万保证别有人趁乱落井下石就行,等琰铮回来,以他的身份去给尚书大人求情更合适。” 端王的身份,往大了说他是太后嫡系,身上战功赫赫,旧臣一派要么是看着他成长的老臣,要么是与他同辈却只能仰望他的后生,话语权不可小觑。往小了说他作为女婿去给老丈人求情无可厚非,这么一来才能把这事撇开政治因素,避免过多纷争。 封鞅舒了口气,心中莫名觉得欣慰,原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至少还知道体谅他。 合懿当晚便写好了书信吩咐人快马加鞭急送往沧州去,大致估摸下时间,若一路不耽搁,约莫七八日光景也就该到了。 第二日一早送封鞅上朝后,合懿没再回去睡回笼觉,教人备好马车便往端王府去探望兮柔,不出所料的憔悴,人在困境中也没法子再维持从前的妍丽,那双弯月似得笑眼一夜之间失了光华,眼下沉沉一片青黑的痕迹。 合懿瞧着心里不是滋味儿,却除了于事无补的安慰什么都说不出,她也没直接告诉兮柔给琰铮写信的事,只盼着届时琰铮的归来能给兮柔带来一点额外的慰藉。 晌午时,她本想陪兮柔一道用膳,却不料尚书府那边前来通传说是尚书夫人方才晕倒了,真是个雪上加霜的坏消息! 兮柔忙火急火燎地要赶去探看,府里的主人不在,合懿也没有留下的缘由,两个人分别的时候,兮柔忽然用力握了下她的手,继而郑重的放开,抬起头再望向她的眼神平静地如同一汪毫无波澜的湖水,她说:“灵犀......我不会有事的,不要再来了,也不用心怀愧疚。” 她说完便转身登上马车扬长而去,合懿心里咯噔一下,喉咙里堵住了一根尖刺,眼睁睁看那两驾车辙印在地上,行过的一寸寸距离都变成了她与兮柔之间渐行渐远的铁证。 半晌静默无语,目送兮柔的车驾彻底消失在街口繁忙的人潮中,她连转身都忘了,脚在地心生了根,心在煌煌金芒中烧成了灰。 第45章 折花枝 回府的一路上, 合懿靠着车壁恍了神儿, 细细想来, 她与兮柔相识已近十年了。 听起来很长, 其实好像也就是一眨眼的长短, 要不然她怎么到现在还能记起当初第一次和兮柔见面的场景呢。 常年困于深宫的长公主到八岁的时候才有了同龄的姑娘做玩伴,既然是要挑进宫来的,出身品貌都需得上乘, 太后的诏令一出,满朝官员家适龄姑娘的画像立时雪花似得飘入了内侍省。 合懿不懂事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吃香呢, 后来才明白过来,官员们送自家姑娘进宫,伴公主是次要的一回事, 最主要的是那时候的端王和太子都与她在一处读书习字。 多数人冲得,是那句“近水楼台先得月”,心里的算盘拨得噼啪响,人人都有自己的算计。 内侍省的人约莫也都心中有谱,一忙活开的时候, 那架势看着委实和太子选妃没什么两样,把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都细细挑拣一番, 重重筛选下来, 入选的只有四位官员千金。 合懿是个活在雾里的人,小小年龄的姑娘哪里能想得到那么多,仍旧兴冲冲地向嬷嬷打听了个遍,但得到的都是千篇一律地答复, 知书达理娴静端庄。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