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丛顾硬邦邦地道:“不知道。” 手里还摆弄着剪子,就是不下手。 朱决云笑说:“佛家将头发看成万千烦恼、愁、恨、我想让丛顾来当我的剃度法师,替我斩尽前缘俗事,成不成?” 曲丛顾顿了顿,眼睛悄悄地向上瞥了一眼,说:“是这么回事啊。” 朱决云就‘嗯’了一声。 曲丛顾说:“原来这不是谁都能剪的啊。” “咔嚓”直接一剪子,一缕头发落到了地上。 朱决云:…… 曲丛顾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说:“我给你剪的好看点。” 原来剃个头也有好看不好看一说。 朱决云哄孩子哄了几十年,深谙“如何将一个小世子顺毛”之道,专业程度能写出一本书来,并且屡试不爽百发百中。 屋里蜡烛的暖光将半间屋子点亮,打在两人的身上脸上。 朱决云闭着眼,他脸上的棱角被烛光磨的柔和,一半隐匿在黑暗中,神色平淡。 曲丛顾好像是在做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他郑重地、小心地、放轻呼吸,将头发放在手心,摸一下,然后再剪断。 脚下很快就掉了一地的青丝。 最后,他虔诚地在朱决云的头上印下了一吻。 “我愿你走出苦海,再不受折磨。” 朱决云心头一震,猛地睁开了眼睛。 曲丛顾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跑出去找扫帚,要把头发扫干净。 朱决云转身低头,看见曲丛顾蹲在地上,将碎头发攥起来,干净白皙的手在地上捡着。 朱决云一把将他拉起来:“这种事不用你做。” 曲丛顾吓了一跳:“怎么了。” 朱决云说:“放下吧,我收拾。” “不用啦,”曲丛顾笑着说,“彭彭每天使唤我,我什么都会做。” 朱决云又说了一遍:“在我身边你不必做这些。” “彭宇是你师父,他使唤你那是应该应分的,但除此之外,你不用伺候任何人。” 曲丛顾觉得甜的要死,嘿嘿笑道:“好啊好啊。” 这样说着,一只手里还攥了一把头发,另一只手抓着扫帚。 三日后,临走之前,大门牙送了一件礼物。 “寻路铃,哪天在外面他妈的混不下去了,就他妈的滚回来,拿着它就能找到鬼城。” 铃铛说:“走吧,走吧,趁着天好。” 她这样说,手却抓着曲丛顾的手没放开。 “外面其实也没什么好,”她说,“你要擦亮眼睛,那些人坏的很,谁的话也不要信,不要被骗了。” 这一别其实前路都各自茫然,谁也不知还能不能见。 有人惋惜也有人漠然。 彭宇也只是蹲在地上,停了停筷子,然后说:“你是我徒弟,出去别给我丢人。” 曲丛顾死活不走,扒着他大腿哭嚎:“师父啊啊,你就跟我走吧啊啊啊求你了我养你啊啊。” 彭宇看他这样,一脚把他踢开,瞬间反悔:“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曲丛顾就拔了剑:“你走不走?!我就问你走不走?!” 彭宇一瞪眼:“反了你了!你想干啥!” 曲丛顾瞬间怂了,哐当一下跪在他脚下:“师父啊啊啊!” 彭宇怒道:“滚!你他妈给老子哭丧呢!” 可剑圣不走,谁也没办法。 曲丛顾的撒泼耍赖只对朱决云间歇性有效,对别人屁用没有。 朱决云和曲丛顾走的时候并无人送行。 或许这是鬼城的人情世故。 分离就和死了一样,不值得送别,流两滴猫尿,说些‘天涯若比邻’的漂亮话,都没什么必要。 他们拎着行李走出客栈,数人停下手里的事齐刷刷地看向二人。 钟狗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朱决云也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数人一起行江湖礼,抱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