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贵族举办的接风宴,尚未得归,顾柔便一人慢慢等。 她趁着这等待的时辰,拼命地开动脑筋,琢磨一会儿他回来见面的对策。假使他朝自个发脾气,那也是她的不是,不该骗他跑出来,低头认个错倒也不难。假使他向上回一样对自己不理不睬,却倒麻烦;不过,死乞白赖哄他就好,再不成便撒撒娇耍耍赖。反正她现在清楚得很,他是再重视她不过的,吵吵闹闹后总归离不开打和。 想到这里,她自觉拿捏住了大宗师的软肋,稍微心安,便趴到榻上小睡。这些日以来,她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会反复浮现战争中最惨烈血腥的场面,折磨得她无法安寝。这会反倒因为想到他要来了,没有多想,一觉睡去不觉醒。 夜深了,国师方才踏着星光夜色回到行辕。 ——白天的庆功宴一直摆到午后,然后他不作休息,率领部曲等人同当地官员询问武陵目前的兵丁、物资、地形等具体状况,商议了后面的战略部署,又着白鸟营军司马冷山继续加派人手盯防追踪操光军队的方向。当地众官见他躬亲缜密,皆是不敢怠慢,纷纷献计献策拿出手头上的东西来讨论,如此忙到半夜,众人才散去休息。 宝珠迎国师入卧房,退出去合上门,国师走进梨花榻,蹲下身察看顾柔的睡态,修长莹缜的手指从她脸上轻轻抚过。 顾柔梦见一支流矢飞来,擦破了自己的脸,惊醒:“前方有贼!”坐起来一看,国师近在眼前。 她愣了愣,揉揉眼睛,声音绵软下来:“大宗师。”带着几分心虚胆怯。 他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累了罢。” 顾柔积极观察他的脸色,暂时还看不出要爆发的苗头。 “累了就睡罢,洗过澡了么。” “还没有。” “先睡罢,明早起来再洗也成。”他把她放平,替她盖好薄被。顾柔看着他在一件一件宽衣,动作神态皆平静,心里头很奇怪,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却又说不上来。 他吹熄油灯,在床榻外侧挨着她躺下,顾柔连忙掀开被子一角,将他纳进。他的手压在薄被上面,平躺,一动没动,黑夜中看不出是睡了还是醒着。 这平静得有些不似他。顾柔感到一丝惶恐和不安,这会儿她倒希望他能够朝自己说点什么了,她伸出手,在被子下面抱住了他的腰,把脑袋朝他怀里供。他便抬起手来,放她进入臂弯。 顾柔从他腋下冒出头,眨巴眼睛,想要就着透过窗纸那一点稀薄的月光,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他侧过头,和她面对面,于是月光又被阻隔在他脑后,黑夜只看见他微亮的双眸。 “大宗师,你是不是累了。”她觉得他话少了很多,而且自己还欠着他一个解释,他居然提也不提。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答非所问:“这些日,你想本座了么。”她点头:“想,每天都想。”“嗯。”她也问:“那你呢?你想我了么。”“嗯。”听他这般讲,顾柔好一阵鼻酸。外面的世界太残酷了,他不在身边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没有他的时候她可以面对苦难做到坚强,可是他来了,她却反而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场。她迅速捏住了自己的鼻梁。 这细微动作为他所察:“怎么了。”“没什么。”他拿开她的手,翻身压上。她有一丝惊诧:“不成,还没洗澡……”他吻住她的唇,开始剥她的心衣,似是以行动说明了他不在乎这个细节。 后半夜,她精疲力竭瘫在绣枕上,已没了思索的能力,脑中的杂念也被清除得干干净净,昏睡过去以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想,还是大宗师好啊,永远地保护在她身边。 国师替睡着的小姑娘擦了擦汗,理顺黏在额上凌乱的发丝。随后他坐起来,靠在床头静默。他身边的小姑娘因为身心上的过度疲惫,在今夜睡得十分香沉,却不知他就这般睁着眼,坐了整整一宿。 …… 翌日天不亮,白鸟营军司马冷山军装齐整,赶赴行辕面见国师。 这会鸡才刚叫,离众位将官约定议事的时辰还早,加上昨晚各人商讨军情又睡得晚,大部分人还在梦乡。连冷山都是刚起身,他正准备按老习惯先练功半个时辰用饭,便突然接到了国师要召见他的命令。 他没多想,收拾了下便去了。 国师暂住的行辕乃是个坐北朝南的四方宅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