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能吃能睡,瞧什么瞧?她能有什么毛病?我看有毛病的人是你,不分好赖,不知好歹!你是本王的管家,管家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你也得要有个分寸。” “是,是,是,王爷,小的知错了!”陈柏峰被吓坏了,缩在地上不住地叩头,像一只仓皇的猫。 冯驾眉头紧锁,他揉揉额角,心头愈发烦躁,便抬抬手指示意陈柏峰出去。 “你先退下吧,这儿不需要你伺候了,卯时本王要去碧峰山,你给本王备好马。” 陈柏峰继续猛叩头,一番赌咒发誓后终于离开了上房去给冯驾备马。 陈柏峰屁滚尿流地滚出了上房,他决定了,从此以后绝不再主动提及有关大夫的任何字眼。 谁不知俘虏的日子不好过,尤其对方还是契丹人,王爷夫人外表瞧着尚可,谁知道内里究竟变成了啥样,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也说不定啊!但冯驾刚愎,不肯面对现实,竟讳疾忌医到了如此地步。 陈柏峰离开,屋里只剩冯驾一个人。他皱着眉望着窗外一丛月季发呆,花茎上一根一根粗大的刺像极了他蕊儿笼罩周身的锋芒。 他不是没发现薛可蕊的异样,她不肯说话,拒绝与人交流。可是自她保养得依旧得当的外貌来看,她并没有被人当作可以任意打骂的奴婢。冯驾知道一定有人赋予了薛可蕊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她才会变得如此敏感又神经质。 薛可蕊的身体没有问题,她的脸颊尚红润,映雪般的肌肤依旧吹弹可破。她的吃睡也正常,除了不吃肉,冯驾看不出他的身体有任何不适。他的蕊儿应是被人照顾得很好,因为他在她细腻光滑的指尖看见了鲜亮的蔻丹…… 他知道她不是女使,就算不用伺候某一个贵人,契丹女使也是需要照顾贵人的生活的,同所有宫女一样,女使是不被允许在指尖涂抹蔻丹的,以防女使通过蔻丹神不知鬼不觉地朝贵人下毒。 能把薛可蕊以女使身份留在王庭,并能娇养起来的,冯驾不知道那个人是死去的迪烈还是现在的赤术。如果是迪烈,跟一个死人计较自然计较不过来,冯驾也只能忍了。 可如若是赤术…… 冯驾想,虽然他与契丹才签订了议和协议,如果赤术把这张纸当成了他的金刚护身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知道她的蕊儿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伤害,不然她不会从原来开朗又热情的模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想,她或许不愿意再爱他了,可是他不怪她,这些都是他冯驾一个人的过错。 他不想刺激到薛可蕊,所以他不会对薛可蕊进行任何方面的“检查”。无论她经历过什么,他都希望她能将过去统统放下,任由时间的流水冲刷掉那些伤痕。 再把这些给她造成伤害的人和事,统统交给他来一一解决。 冯驾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直起身来,给自己寻了一身素白的袍衫,连头顶束髻的发带也换成了纯白色。 他无比郑重地将袍衫的衣角与领口理得平整,将腰间革带扣得严谨,并工工整整地挂上短刀、长剑、火石…… 今天,他要赶往碧峰山见契丹三王爷赤司。 昨日赤司便亲自上门来与冯驾说好了,他要带冯驾去迎接冯予的骸骨,冯驾要把这个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侄儿,带回蜀中。 第一七一章 承诺 冯驾一直没有见到过赤术, 那个大名鼎鼎的契丹可汗。 带冯驾去迎冯予骸骨的是赤司, 他一脸愧疚地冲冯驾拱手作揖道:他们契丹的可汗赤术近日来忧虑成疾,病倒了, 如今又要给王爷您腾地方,所以可汗他没法亲自出面向王爷您赔罪。 冯驾浅笑,他冲赤司摆摆手说:无碍, 你们能积极履约便是对我冯驾的尊重了, 旁的虚礼,咱不讲究。 虽然冯驾觉得作为可汗的赤术因为要退出凉州,所以气病了是可以想象的,但是赤术正当壮年,又不是快要病死了,如此躲着一直不露面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可是他依旧还是希望自己能找到确切的证据将赤术判罚。 冯驾开始向赤司打听薛可蕊在被俘期间的生活。 很明显,从赤司这里, 冯驾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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